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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妨惆怅是清狂【18】





庙门槛,并肩坐着两个人。


槛外是绵延红尘,起伏林海。槛内是伽蓝齿冷,浮屠不可渡。


峰少穿了一身军装出来,虽然质地厚实,但也抵不住山风寒冷。


她解开了披风,披在了自己和峰少的肩上。


峰少靠着她的肩,握住了她的手,看着绵延林海。


她轻轻说,“这样也好。做夫妻难免有分崩的那一天。多少恩爱情侣到了最后,却成了怨偶。做亲人就不会如此,亲人,是一生一世的事。”


峰少不出声,只是闭上眼。


她轻轻说,“你没有错。”


峰少的眼尾有了一点湿润。


她说,“是我不好,我竟然没有认出你。”


峰少握紧了她的手,十指交握,紧紧扣牢。


她说,“那一天,我以为是父亲的仇家追来,父亲带着我和你逃走。是我没有抱住你,是我眼睁睁看着你跳出了车,我记得你满头是血的样子……是我丢下了你。”


她说,“阿峰,不是你的错,是我。”


峰少闭着的眼睫底下,已滑下了泪痕。


她说,“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峰少沉默良久。


庙檐下,铁马叮当。


峰少开口,哑声说,“我不知道。”


她心中稍感安慰,若峰少开口便是一杀了之,才令她心寒。


峰少慢慢的想,慢慢的说,混沌的脑子里渐渐理出一条线来,“我找个地方关住他。这件事……他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


她说,“这样好。这样就好。”她看着远方,轻轻说,“阿峰,你要照顾好自己。”


峰少一震,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过了良久,方才说,“我不要。”

 

她说,“你听不听我的话。”


峰少说,“我听。”


她说,“那我们分开一些时候。”


峰少问,“一些时候是多久?一天?两天?”


她叹息,“阿峰,我们……”


峰少打断,“你不要说。”


她说,“阿峰,你听我……”


峰少又打断,说,“除非你说,我们在一起。不然,什么都不准说。”


她沉默。


峰少握住了她的手,晃了一晃,“我们在一起。说。”


她心中酸楚。


那晚之后,峰少走了。她让副官先押住了老爷子,又让自己的父亲在客房休息。


父亲已是胆战心惊,看着她,‘你们……你们……’说了几遍,再说不出其他的。


她平静说,父亲无需惊慌,我和阿峰一开始就认出了彼此,我们之间,毫无半点行差踏错。


父亲惶惶,问道,当真?


她看着父亲的眼睛,说,当真。


不管父亲信或者不信,都不会再问。父亲自欺欺人了一辈子,到了这件事上,更是情愿掩耳盗铃。


她安顿好了一切,回到房中,在床沿坐下,这才听见心咚咚的跳,耳膜里轰轰的尽是血流声。


她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


昨夜,这张床上,还是并蒂花,还是双鸳鸯。


他和她,还是心意相通。


她还记得,自己是如何的想要照顾这个年轻人,教导这个年轻人,让他明白宁静安乐。


曾经有多么双双对对,如今便有多么触目惊心。


自己尚且如此,何况是峰少。


峰少做错了什么。峰少又为什么要承担这样的结果。


他的一生都被恶意摆布,父者不父,仇者不仇,妻者不妻。血脉相连者,又成冤孽。


她想到了这里,再想不到半点自己的难过,一心一意只想着峰少。越是想,越是觉得峰少二十多年来,简直没有一刻是为他自己而活。自己想一想都觉得苦楚折磨。何况峰少。


等她踏入寺中。看见峰少蜷在蒲团,一张脸上都是泪痕交错。心中便是更痛。


他便是再怎么的激愤,再怎么的偏执,都是应当的。自己再怎么安抚他,再怎么顺着他,也是应当的。当下,她便轻轻一叹,说,“你如果不愿意认我,那……我们就做朋友。我跟你说过的,做了朋友就是分担彼此的苦闷与烦恼,做了朋友,也是一生的事,那也很好。”


峰少说,“好。”


峰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看着远远的山林,更远的地方则是无边无际的天空,天地的尽头是在何处,在那处,是否可抛却一切烦恼。


他说,“我要做朋友,也要做血亲。也要你,做我的妻子。”


峰少把她的手握到了唇边,亲了一亲,她想抽出来,峰少却不容她退。


她说,“阿峰,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峰少咬紧嘴唇,咬得唇色发白。从小到大,他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这一次,好不容易,终于抱在了怀里,怎么会放,永远不放。


峰少说,“你不要我了。”


她心中一涩,“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峰少说,“也是你的丈夫。”


她只能再劝,“阿峰,天理在,人心在,我们骗不了自己。”


峰少抬头看她。


年轻人一双眼,灼灼发亮。


一字一字,极清晰的说,“我不骗自己,我就是要你。”


她皱眉,“阿峰!”


峰少一顿,面上浮现一点怯色,怕她生气。


她看见了,心头一软,说,“阿峰,不要说这些话。你看这儿是什么地方,天地神明都看在眼中。”


峰少说,“他们如果看得见,他们就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她说,“我们是……!”


峰少打断她的话,说,“我们是骨中之骨,血中之血,我的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他眉目之间自有一种光亮,他是真的觉得欢喜,越想越是欢喜,越欢喜越是禁不住,“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这岂不是最好?”


峰少一边说,一边凝视她的面容。


起初只是凝视,渐渐的,便看定了她的嘴唇,也看见了,她的脖颈上还有上一次缠绵时留下的吻痕。


他忽然明白了,天地并非对己不仁,自己这才是得了天命眷顾。


再没有第二个人,如自己一般,亲近她,拥有她。她的每一寸都是自己的。她的每一滴血都与自己相同。


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如自己一般,彻彻底底的得到了她。


峰少心中狂喜难抑。站起身,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低低呢喃,“我明白了。我们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她满心惊愕,便听峰少在耳边说,“……姐姐。”


她心中一震,下意识要推开峰少。


峰少却更紧的搂住她。


她急着让峰少明白,便急急说,“阿峰,你现在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日子一久,你就会明白,我并非如你想的那般难以割舍……”


峰少的声音却格外温柔,说,“我只要你。”


峰少若是蛮横霸道,她倒不怕。但峰少这般耐心温柔,倒令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


她咬了咬牙,说,“阿峰,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


峰少将她的手腕握住反剪到身后,探过身去,蹭一蹭她的面颊,再咬一下,含笑道,“我一直想说,姐姐生起气来也好看。”


她着急起来,“阿峰!”


峰少看着她的双眼,“姐姐答应留在我的身边,我便放开。”


她心中思忖,大不了,先做个权宜之计。刚要开口,便听峰少柔声说,“算了,姐姐此刻就算答应我,也是在骗我。”


她一愕。峰少三下两下扯下皮带,将她的手腕绑住了。


她诧异的看着峰少。


峰少吻住她的唇,唇齿之间,含含糊糊的说,“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让姐姐不能再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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