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方木想报警，但被梁宝晴拦下。

方木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梁宝晴的想法。

现在泰国警方完全不能信任。

方木问，“你打算怎么办。”

梁宝晴说，“给我一间空房间，我能问出你想要的答案，”

方木便说，“这儿不方便，要另外找个地方。”

梁宝晴看着方木，说，“就这个？不说点别的什么。”

方木想了想，便明白了梁宝晴的意思。

“有些事，我的确反对，”方木说，“但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一味的善良，是怯懦。不分对象的善良，更是一种愚昧。

方木有善良的一面，但同时，他的手中也握着燃烧火焰的刀刃。

梁宝晴暂时离开儿童之家。

方木向儿童之家的工作人员递交申请，今晚暂时带小娜离开。

申请基本办理完成的时候，梁宝晴开车回来。

车是新租的，酒店的房间退了，行李放在后座，方木和梁宝晴把行李从后座拿出来，打开车的后备箱，看见被五花大绑的袭击小娜的男子。

男子口上封着黑色胶带，因为后备箱打开而被光芒刺激到的眼睛眨了好几下，看清了站在后备箱外的方木和梁宝琪。男子瞪大眼睛，拼命挣扎。

梁宝晴和方木一起将行李堆进去，关上后备箱。

方木回到儿童之家的门口，抱起小娜，和工作人员挥手道别，然后坐进了车子的后座。

梁宝晴坐进司机座，发动车子离去。

车子的导航仪不时用泰语提醒路况。

方木问，“我们去哪儿。”

梁宝晴因为‘我们’这个词而感到一丝快乐，耐心的解释，“酒店不方便，临时租了个地方。”

方木看见后座上搁了几个购物袋，略微翻了一下，有速食食品，床单，毛巾，牙刷牙膏，还有几包零食。

梁宝晴说，“临时找的，将就住几天。”

方木嗯了一声，拿了一包巧克力棒出来，拆了喂给小娜。

小娜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不敢问，此刻很乖巧的趴在方木的怀里。

开了半个多小时，梁宝晴停下车。

梁宝晴原先想找民宿，但在租了车，开车回儿童之家的时候，看见这附近有通向老城区的小巷，他便开车沿街留意，果然找到几家贴着出租字条的自建楼。

梁宝晴选了一家，作为临时落脚点。

有院子和二楼，院子很久没有打理，长了很多野燕麦和白茅。水电能用，但家具蒙了一层灰，厨房也不能开火。

梁宝晴和方木把行李先搬进来，铺上新床单。

方木咕哝一声，这个钱，我不报销的。

梁宝晴一笑。

已是傍晚。

他们来不及吃东西。

方木抱着小娜，站在庭院里。

小娜不肯睡，方木便哄她，伸手摘下几朵马齿苋上开的五瓣嫩黄小花。

他们俩的身后，梁宝晴将手脚捆绑的男子拖过走廊。

黄昏的荒芜庭院，拖动重物的拖曳声，随风起伏的羽毛一般的芒草。

方木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梁宝晴瘦削的脚踝和阴影分明的腕骨，还有修长的手指。梁宝晴会用这些做出什么样的事。

“梁宝晴，”方木没有回头，顿了顿，“……让他活着。”

梁宝晴没有回答。拖着男子上二楼，楼梯方向传来规律的‘咔嗒咔嗒’的碰撞声。

但方木知道，他得到了梁宝晴的承诺。

天色越来越暗，吹在身上的风有了寒意。

方木抱着小娜回屋，用电热壶烧了热水，给小娜泡了一杯热巧克力。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梁宝晴才下楼。他先去洗了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方木询问的看着梁宝晴。

梁宝晴喝下水，平静的说，“还没问出来，明天再试。”

方木回答得也很简单，“好。”

只有一张床能睡人。

方木原本让小娜睡，自己在床下打地铺，但小娜怕得睡不着，方木只好陪着她，给小娜单独盖一床被子，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她，就像小的时候，妈妈哄自己入睡一样。

小娜沉沉入睡。方木也有些困倦，此时身后的床铺因为新增加的人体重量而微微倾斜。

方木的背脊不由得僵硬。

梁宝晴躺下，将一只手横在方木身上。

方木很不自然的说，“今晚不……”

梁宝晴淡淡的说，“我知道。”

方木不明白这句‘我知道’是什么意思，梁宝晴愿意就这样放自己一马？

方木不信。

但梁宝晴确实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行为。

方木不知不觉睡去。熟睡中，他不忘拥着小娜，如同要保护这小小的身躯。

而在他的背后，梁宝晴同样拥住了他。

次日，梁宝晴简单的吃了一点，便去了另外一间房。

他拉开椅子起身离开，走出房间。

小娜的视线一直跟着梁宝晴。

孩童特有的敏锐，让她隐隐约约的明白有什么正在发生。

她本能觉得害怕。

但方木用温暖的手握着她的手，带她去院子里散心。

她摘一些花给方木，方木接过，笑着用不熟练的泰语说，谢谢。

方木陪着小娜玩耍，偶尔抬头看一眼二楼的那间房间。

与此同时，梁宝晴松开手。

血滴溅落血泊，如绽放花朵，

男子重重跌落在地，因为痛楚蜷缩成一团。

梁宝晴冷冷的，毫无任何感情的居高临下的注视。

男子颤抖的，终于吐出了一个词，Yakş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