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TAG查阅全文。

憨夫成龙第二部【4】


副官看见了张启山,傻了一阵,注意到自己还拉着陈深,连忙松开手。


张启山走上前。


陈深想避,避无可避。想退,退无可退。


只能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走到自己的跟前。


张启山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平静得很。


副官嚅嚅,“……督、督座。”


张启山道,“报告里写了那五户人家的姓名资料。”


副官醒悟过来,懊恼自己忘了遮改。


张启山说,“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原来真的是你。”


陈深垂目,沉默。


张启山看向副官,问,“是怎么回事。”


副官见张启山的反应一如往常,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将警局之事简洁明了的作了报告。


张启山听完,说,“你留在这儿,将这事查个清楚。”


副官应是。


张启山下一句道,“我送陈先生回去。”


陈深面色微微发白。


副官心中奇怪得很,督座又没说什么,只是送一送,陈深有什么好怕的?


张启山回头,示意司机将车开来。


车子驶到身边,张启山开了后座车门,看向陈深。


陈深不动,张启山也不动。


一时竟无人出声。


副官瞧着这样子尴尬,便轻咳一声,想要说话。


张启山道,“陈先生,请。”


陈深肩头一僵,但什么也没有说,默默低下身坐进车内。




车子行驶在街头。


车内安静。


陈深紧挨一侧。张启山坐在另一侧。


两人中间隔着一大块空隙。


张启山一手手肘支在窗边,手指轻轻抚过唇角,自然而然的开口,“陈先生没话想对我说么。”


彼侧沉默片刻,陈深低低道,“我不明白督座的意思。”


张启山漆黑的眼望着窗外,淡淡说,“对,你还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车内恢复安静。


他们之间隔的不是空隙。是时光。是从前。


是苍茫的,已然流逝的时光。


是再也回不去,再也到不了的从前。




车子停下。抵达陈深住处。


陈深想下车,但张启山不动。


陈深试着开自己那侧的车门,一眼望在了车窗外,神情忽的有了变化,略带焦急的对司机说,“开门!”


司机看张启山的意思。


张启山点一点头,司机才开了车锁。


陈深立即推开门,奔下车去。


张启山也跟着下车。看见陈深奔向弄堂口外一对年轻母子。


陈深道,“宛芳!”


宛芳看见陈深又是惊讶,又是担忧,“我听他们说,你被抓进了警察局,我带着皮皮正要去找你。 ”她拉住陈深的袖子,“阿深,你没事吧?”


张启山走过去的步子微微一滞。


陈深安慰道,“我没事,一场误会。”


宛芳松了口气,却看见陈深身后站住了一名军装男子,问道,“这位是……?”


陈深回头见是张启山,下意识将宛芳与皮皮挡在身后。


张启山的目光越过陈深,看见那名被母亲抱在怀中的男孩。


“孩子多大了。”张启山问。


宛芳见陈深神色有异,担心军装男子并非善意,不敢回答。反倒是皮皮不怕生,伸出三根指头,“我三岁啦。”


三岁。


四年。


五载。


张启山笑了笑。薄唇勒起弧线,看得让人心里发慌,说,“三岁好,三岁很好。”


说罢,转身离去。


宛芳走上前,来到陈深的身边,担心问道,“这人是谁?”


陈深看着远去的车,没有回答。


宛芳再道,“阿深,阿深?”


陈深回过神来,“怎么了?”


宛芳说,“这个人是谁?是来找麻烦的么?”


陈深说,“不是。当然不是。”


他看着皮皮,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沉默片刻,方才回答,“是以前的一个朋友。”




宛芳听陈深说了一番曲折,惊讶王婶婶的死,又担心陈深牵连其中,想来想去,觉得是最近走霉运,人人七病八灾,特地烧开了水,加了越椒子,催着陈深洗个澡去去晦气。


陈深刚把衬衫脱了,就听见敲门声,重新穿好衣服去开门,便看见副官在外头。


陈深有些惊讶。


副官看出了陈深衣衫不整,有些尴尬,“这么晚贸然登门,打扰陈先生了。”


陈深将副官让进屋,道,“没事,反倒是你,你们督军有没有为难你?”


副官一愣,“为难我?为什么?”


陈深想了一会儿,泛出一丝苦笑。


已然放下,那是再好不过。


于是道,“没什么,你来是为了……哦对了,那户人家还没有去问。”


副官道,“如今督座全权接管查案,那户人家另有安排,我来是送请帖。”


陈深疑问,“请帖?”


副官递上信封。


陈深拆开,却见是一张戏院的明日戏票。他询问的看着副官。


副官说,“督座邀陈先生明日到场。”


陈深捏着戏票,“……我接连几天没有开铺,明天实在不好……”


副官说,“督座吩咐,陈先生这几日的损失,由我们承担。”


陈深还要想理由来拒绝,却听副官说,“督座让我转告陈先生,明日戏院会有破案线索。”


陈深一怔。


副官道,“督座说,这线索,需要陈先生帮忙,请陈先生务必答应。”


陈深看着那张薄薄戏票,却似有千钧之重。


戏院这么多人,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也出不了事。


他抬起眼,看着副官,道,“我一定准时到。”




戏院里。 


正中央孤零零的一张桌子,一边坐着张启山,一边坐着陈深。周围一圈清空,都被张启山包下来。


如汪洋围困孤岛。




台上唱的是白蛇传,金山寺外浊浪滔滔,白蛇走一步,鬓边绒花一颤,走一步,俗世红尘淹一寸,字字泣血,句句断肠:


你忍心将我诓,


才对双星盟誓愿,


又随法海赴禅堂。


你忍心见我败亡,


可怜我与神将刀对枪,


只杀得云愁雾散,波翻浪滚,战鼓连天响,


你袖手旁观在山岗。


手摸胸膛你想一想,


你有何面目来见妻房?




张启山忽然问,“陈先生听着觉得如何?”


陈深一直想说话,但张启山沉默至今,此刻终于等到了机会,便道,“督军大人说的线索是……”


张启山打断陈深,自顾自往下说,“有人说这妖痴情,有人说这人心狠,我倒觉得,这妖怪不知廉耻,说是痴情,不如说是枉自殷勤。陈先生以为如何。”


陈深的面孔失了血色。


张启山再道,“曾经有人跟我说过,许仙或许早就知道了白蛇是妖。现在想来,这句话说得很对,许仙既已知晓,便迷途知返,实在可敬可嘉。那妖怪却不识好歹,不懂颜色,不知悔改,还要诸般做作,卖弄深情,怎么不让人觉得可笑。”


陈深听不下去,霍然起身。


张启山一把抓住陈深手腕,抓得极紧,说,“戏还没有唱完,陈先生何不听完。”


陈深想抽出手来。


但张启山的手如铁钳一般。


陈深察觉其他桌看戏的人的好奇目光,只得坐回去。


张启山仍握住。


陈深低声说,“请放手。”


张启山充耳不闻。


桌上,张启山紧紧握住陈深的手。


两个大男人的手握在一起,自然引人注目。


陈深心中窘迫不安,再道,“督座,请放手。”


张启山看着台上,慢慢的松开了手。




评论(76)
热度(366)

© 嘎嘎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