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毓泰被bill叫醒，揉了揉眼，一时还没明白自己在哪儿。

bill扶着毓泰起来，说，“该走了。”

毓泰跟着bill走出了屋子，下了电梯。

bill让毓泰在车边等着，自己则去还了钥匙。

毓泰看着bill只穿了一件短袖T恤，外套挽在臂中。

清晨的风有凉意，毓泰正奇怪bill为什么不穿上外套，忽然想起来昨晚。

少年瞪大了眼，原来不是发春梦。原来……都是真的。

bill还完钥匙，走回车边，看着毓泰呆呆的样子，便伸手揉了揉毓泰的头，说，“上车。”

说着，便绕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毓泰抬起手，摸了一下被bill揉过的头发，也坐进了副驾驶。

bill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开了车窗，点了支烟，只抽了一口，便将夹着烟的手垂在窗外，看着烟气散去。

毓泰摆弄了一下保险带。

bill问，“对了，还没吃早饭，想吃什么？”

毓泰看了眼对街的芳记糕点。

bill也看了一眼，说，“没开铺，换一个。”

毓泰说，“想吃什么都给我买？”

bill失笑，“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毓泰扭头看着bill，说，“真的？”

bill也扭头看着窗外，说，“嗯。”

毓泰说，“你说话为什么不看着我。”

bill抬起夹着烟的手，略带烦躁的吸了一口，回头看着毓泰，“现在可以说了吧。”

毓泰注视了一会儿bill，垂下眼，想了想，说，“汉堡。”

直接又简单的回答，反而让bill忐忑，“……就汉堡？”

毓泰自然而然的说，“你想吃什么？”

bill捏着烟的尾端，深深吸了一口，又拿掉，将还剩半截的烟丢在车外。

毓泰想起一件事，说，“家里没有鸡蛋了，回去的时候去一下超市哦。”

bill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毓泰，说，“……就这样？”

毓泰反问，“不然呢。”

bill几度张口欲言，但又不知该怎么说。

毓泰系好保险带，说，“走吧，我肚子好饿。”

bill握紧了方向盘，又松开，心中矛盾至极。

毓泰在座位上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像是坐得很不舒服，又换了坐姿。

bill问，“怎么了。”

毓泰说，“屁股痛。”

bill错愕，脱口而出，“少胡说！昨晚又没有……”

他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毓泰前倾着身，看着bill。

bill下意识想躲开，但车内空间狭小，毓泰探头过来，眼睛眨巴又眨巴。

bill尴尬的转开视线，毓泰拖长声说，“昨晚‘没有’什么？”

bill舔了一下齿龈，看着毓泰得意的样子，忽然心中不满，故意逼近毓泰，压低声音说，“没有做到最后。”

bill是想看毓泰慌张。但少年看着他，却说，“你是怕我受伤，还是怕我后悔。”

bill的眸色一沉。

毓泰转头看着车子的前方。

逐渐明亮起来的城市里，街道两旁，人群渐多。

“做了错的事，才会后悔。”少年的声音清澈而坚决，“我不会的。”

bill沉默片刻，说，“你现在还小，等五年十年……你会后悔今天的事。毓泰，我知道什么叫后悔。我们可以改变眼前，改变将来，但是改变不了过去，就算发了疯一样想回到过去重新做一次选择，也是无能为力。从此以后人生中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当时的错误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没有还清的时候。每一天都重复同样的懊悔，这种懊悔累积得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怨恨自己当初的选择……自己恨自己，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毓泰咬住嘴唇，“我不会的。”

bill说，“你听我说完，”他的声音难得的温和，又有一种淡淡的绝望，“对现在的你来说，这的确不是一件错事，可能这一刻，你是真的喜欢我，也是真的想跟我在一起，但是这种喜欢过了十几年，或者说，只要几年就会变成你的累赘。到那个时候，你会痛苦。而我不想看你痛苦。”

bill握住毓泰的手，“这件事，不是错的。但是你有更好的未来。相信我。”

毓泰想挣开bill的手，但是bill握得很紧很紧。

毓泰怎么也挣脱不开，忽然说，“好。”

bill看向毓泰。

毓泰说，“你为我好，我知道了。我不会缠着你。”

bill的心中微微一窒。

但毓泰说，“五年也好，十年也好，我证明给你看。”

他的眼中浮着一种倔强的泪光，“我就是喜欢你。”

bill没有再说话，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太阳越升越高，越过摩天大厦的层层遮挡，道路前方的景物越来越亮。

车子驶进了光中。

车子越来越慢，靠着路边停下。

毓泰哭得满脸是泪，肩膀压抑得微微颤抖，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下。

bill摘了保险带，侧身过来，看着毓泰的样子，失笑说，“鼻涕出来了。”

毓泰连忙用手背擦掉，口齿不清的说回去，“要你管！”

bill说，“跟你说了这么多，懂了没有。”

毓泰本来就很难过，听bill这样一说，更是伤心，气得说，“懂个屁！”

bill说，“能不能不要喜欢我。”

毓泰说，“就要！”

bill说，“就要什么？”

毓泰想说就要喜欢你。

但没有说出口。

车内，少年的唇被轻轻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