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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近郊。


五年之前这儿还是一片地铁末端也无法触及的荒地。但五年之后已是均价万计的高档别墅小区。


黑中透紫的玄武岩拼砌出世纪骏景几个大字,威风凛凛矗在小区入口处。小区内有凉亭有人工湖,湖边种几排修竹,至于凌霄迎春之类的观赏花卉,更是数不胜数。


小区内,一栋四层别墅。


徐大律师站在采光极好的花厅,一手插兜,漫不经心的看着墙上挂着的油画。


“上回去北京,参加一个画展,觉得不错,就买了。”身后传来房子主人的声音。


徐大律师看着那画,留意画纸一角签名,说,“的确有升值空间。”


房子主人一笑,将手中的红酒放在桌上,斟了少许在两支高脚杯中,其中一支递给徐大律师。


徐大律师谢绝,“我还得开车回去。”


房子主人便取了一支酒杯自酌。


徐大律师说,“你说有急事,是什么事?”


房子主人说,“你觉得这房子怎么样。”


徐大律师说,“怎么,你是手头紧,要盘给我么?”


房子主人一笑,“你如果看得上,我双手奉送,只可惜这儿很快就不是我的了。”


徐大律师看向房子主人。


房子主人再喝了一口红酒,这一口喝得略多,慢慢的咽了下去。


徐大律师想了一想近来各方面的动向,谨慎的说,“宝钢那边……”


房子主人方才说,“出事了。”


徐大律师容色微微一肃。


房子主人再给自己斟上一点酒,“你是我的私交,在公事上从无往来,你放心,他们不会来找你。”


徐大律师沉默片刻,说,“市委那边怎么说。”


房子主人嘴角一掀,露出讥讽笑意,“丢卒保车,历来如此。”


徐大律师想了一想,说,“你不必太过担心,你配合安检工作,态度良好,这种案子量刑下来,三五年就……”


房子主人打断徐大律师,说,“我是主犯。”


徐大律师心中微诧,面上不动声色,“你一个商业性质的顾问律师,怎么也算不上主犯。”


房子主人看向徐大律师,“主犯之一。一个是我,一个是……上头的总秘。”


徐大律师微微吸了口凉气。


这不止丢卒保车,是断臂求生。


房子主人再为自己倒酒,他也不甘过,也惊惶过,但如今尘埃落定,死无翻身之可能,反倒镇定下来。


徐大律师出声,“少喝一点。”


房子主人自嘲说,“今天下午就来查封,到时候就不是我的了,我抓紧时间能喝一点是一点。Evan,我请你来,是为了两件事,第一,最近势必局面要乱上一阵,你留神注意。”


徐大律师说,“我会的。多谢。”


房子主人说,“第二件事,就是。”


他握紧酒杯,仰脖喝下,再看徐大律师,说,“我虽然进去了,但我的路子……还在。你要不要。”


徐大律师目光一闪,看向那房子的主人。


房子的主人接近四十的年纪,身材保养得体,面容透出儒雅之气。徐大律师 海外求学时,与此人师从同一专业,有过三四年的同窗之谊。


此人口中的‘路子’,确切一点来说,是人脉,是资源,是再多金钱都敲不开的门路,一旦承袭下来,徐大律师就是一只脚踏进了官门,从此之后,若拿捏得当,平步青云也不是难事,呼风唤雨也不是难事。


在这片土地上,再怎么富可敌国,也不及云端深处传出的一句声音。


而现在这条登云之路的第一级台阶,就摆在了徐大律师的眼前。


徐大律师心中警惕,论交情,自己不应该是被托付的最佳人选。


房子的主人看出徐大律师心中所想,便道,“我参与宝钢这件事,也有其他人知道,不少人自诩正义,鄙视我自甘堕落,助纣为虐,”他冷笑一声,“这世道是什么样的,大家心里都清楚,非我一己之力能够拨乱反正, 更非我一人之恶就能推波助澜,我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说得有些激动,房子主人吸了口气,说,“另外一些人则是眼红嫉妒,巴结逢迎。唯有你,有徐天,你从不因为我的行为而看低我,也不高捧。你很冷静,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你也很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房子的主人放下酒杯,注视徐大律师,说,“徐天,说实话,从始至终, 我一直在留意你,甚而将你当做过对手。所以,我知道你局限住了自己, 你真正应该站的地方,不是这儿,更加不是一个区区上海。”




徐大律师开着车返回家中。


寒冷的气温似乎过滤了空气中的杂质,天空较往日更加瓦蓝,能见度极高。


徐大律师看着笔直延伸的道路前方,耳边响起了房子主人的话,


‘evan,你我都知道世道的本质,循规蹈矩之人往往被盘剥利用,还自我说服的将懦弱包装成善良。世间的规则是留给弱者去遵循的,如我们这样的人是去发现规则中的漏洞并加以利用,今时今日的收场只能说我运气不好。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Evan,你从来没有被那些世俗成见束缚过,何不干脆放手一搏。’


 徐大律师在路边停下车,点了支烟,抽完了一整支,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 紧,再度发动引擎上路。


在附近的停车场停好了车,徐大律师步行回家,打开院门,徐大律师一怔,连忙快步穿过院子。


刘子光正在厨房洗菜,听见脚步声,便关了水龙头,往外看了看,“天天?”


徐大律师在玄关边脱鞋边着急说,“你不是说这周不回家么?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你回来多久了?你告诉我一声,我今天就不安排……”


刘子光见徐大律师这一通滔滔不绝,不觉好笑,说,“任务临时变动,我自己回来还能顺便买点东西。”


徐大律师走向厨房,问,“买了什么好吃的?”


刘子光说,“我看今天虾仁不错,买了两斤。”


徐大律师站在厨房门口,


刘子光穿着浅灰色的鸡心领线衫,系着深红格子纹的围裙。


水龙头放着水,水流微凉,溅落在菜叶上,几把小青菜放在乳白的塑料筐里,水滚过了菜,顺着筐的缝隙往下走。厨房的窗透着阳光,电饭煲里隐隐传出米饭的香味,米炊成了饭,一粒粒饱满得晶莹剔透,还有一碟已经洗好了的樱桃,紫红透亮。


刘子光洗着菜,说,“你上次说想吃虾仁蒸蛋,我就……天天?”


徐天从刘子光的身后环住,低下头,将脸贴在刘子光的肩上。




这个世道或许真的不分皂白,或许荒诞可笑。


有些事做了,或许真的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能让自己踏步登云。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跌落万丈悬崖粉身碎骨,自己就不会去做。


不是害怕失败。


而是害怕失去刘子光。


这些看似平淡的微不足道的日子,点点滴滴堆积起来,才是真切的幸福,是人生的真味,是自己寻找了一生的答案。


自己敢拿一切来赌,也敢赌输,敢失去一切。


唯独,不能失去刘子光。




“……天天,”刘子光说,“先吃饭。”


徐天应了一声,抬头去看刘子光。却发现刘子光的耳廓有点红。


徐天一怔,心想怎么了?


再一留神,发现自己是环着刘子光没有错,手却按在刘子光的胸上。


徐天:……


刘子光尴尬,低声说,“先把饭吃了,……再说。”


徐天心中一动,手上也一动,握得满掌就是一捏一揉。


刘子光窘,“徐天!”


徐天:……


徐天:说来你可能不信,是手自己先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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