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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问就是天空涌起密云【18.2】


【18.2】


总裁躺在床上,身上穿着浅蓝色的袍子。


这种袍子就是前后两块布,拿根绳子系在腰间。


为了方便检查,里头都是光溜溜的。




检查结束,总裁拢了袍子起身,由专门的医务人员引去休息室。


休息室装修简欧,线条明快,大块的浅色色调。


医务人员送上茶点,又退出去,并且贴心的关上门。


像这样的私人医院,服务好,环境好,最重要的是,保密性强。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医生来休息室找总裁。


总裁正和朋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见到医生,两人便停下话头。


医生将报告递给总裁,解释着上面的各项指数。


以总裁现在的身体状况,虽非最佳状态,但不影响正常的繁衍。


医生斟酌着问,但不知道,您是打算体内受精,又或者,代孕?


总裁拿着报告,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我还没有决定。这二者,对于孩子会有什么用影响?


医生说,一般而言,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我们还是建议,尽量采取自然生产,从某种概率而言,能够有效的避免一些不可控的突发遗传疾病。




离开医院,在回去的车上。


朋友问,怎么样,你想好了没有?


总裁闭目养神,这一番检查下来,还是颇为耗神。


他淡淡的说,你让我想一想。


朋友皱眉,说,医生都这么说了,就是推荐你选择自然的那种。


总裁不置可否。


朋友皱了皱眉,说,你别告诉我,又是怕影响工作?你要是这么想,那跟前几年不是一样么。你当初是嫌麻烦,现在还是一样。


总裁说,也不全是为了公事。


他揉了揉额角,说,……我还没有跟阿峰说这件事。


朋友的眉头皱得更紧,说,谁?


总裁说,阿峰。


朋友一脸古怪的看着总裁。


总裁挑了挑眉,报以询问目光。


朋友说,这怎么回事?你真把这小子当亲儿子了?你的事跟他什么关系?


总裁看了眼朋友。


他的目光。像一片冰川,缓慢的滑过海面。


深蓝至黑的海面。


朋友及时改口,我懂,我懂,你说过几次了,那是你的大公子。怎么?你打算这事是瞒着大公子呢,还是赶在他出国之前跟他说清楚?


总裁下意识把手放在小腹之上,那儿目前除了线条分明的腹肌之外别无他物。但,或许不久之后,就会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朋友说,我觉得,这也是个机会,看一看他的反应?


总裁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朋友说,你把他当自己人,他未必这么看你。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有什么好处当然都是他的 ,但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就是他的利益受损,你留神看着,到时候他的表现。说不准,就试出真心。


总裁哑然失笑,说,阿峰不会的。


朋友一脸同情的看着总裁,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吧。但愿他不要辜负你这一番信任。


总裁想解释,但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很多事,别的人不知道。也不能知道。


唯有自己,唯有阿峰。


他们彼此知道彼此的重要,彼此明白彼此的感情。那就够了。






阿峰还在收拾行李。


其实,他根本不耐烦收拾什么行李,几件衣服就够了,到了那边,什么都可以吃,什么都可以穿。


原本的阿峰是这一行的翘楚,打扮的张扬也耀目,青春迫人,英气咄咄。


但现在就懒了,一件黑T恤一条黑牛仔裤,连鞋子也是懒得搭配的黑色高帮登山靴。


他实在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来,就像是即将进入冬眠的蛇,万事懒洋洋,只想依偎着某一个人。


那天,无意间,他翻出一条克罗心项链。


看了一会儿,就皱起眉来。


气呼呼的去问总裁。


总裁看了一眼,说,你从哪儿找到的,我很久以前戴的。


他当然不信。


蛇从来生性多疑。


总裁翻出以前的相册,指给他看,十数年前的旧照片。


年轻时的总裁,穿着深蓝西装,领口露出克罗心的坠子。两鬓剃得非常短,头发往后捋起。在灯光之下,眼窝深,眉骨打下的阴影像眼影,薄唇宛若敷了一层淡淡的红豆沙,细腻又泛甜。




阿峰想,多么可恨。


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如此动人。俊美的容貌如果可以被原谅,那俊美之中带出的娇艳,如何赦免。


阿峰握住了项链,说,我喜欢,给我吧。


总裁从阿峰手掌里拿出项链,比了比,笑着说,你戴是很合适。


于是,亲手为他戴上。




总裁的手臂绕过去,环过了脖子。




像不像,索吻。




晚上,阿峰睡在自己的床上,举起手臂,链坠从指间滑落,摇摇摆摆的悬在空中。


暗银的光泽随着摆荡忽隐忽现。


映在年轻人的眼底。


像是永远不会流出的眼泪。


他收回手臂,将项链慢慢的,也是郑重的摁在胸前。


闭上眼。


仿佛能感受到那个人就睡在自己的身边。


那个人闭着眼,睫毛浓密,薄唇无情。但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时候,唇角便会微微扬起。


他看着自己,微笑的样子。就像是划破黑夜的紫白闪电。是让大地为之颤抖的惊雷。




阿峰的手慢慢挪动。


不是往下。


而是往上。


链坠顺着手而慢慢往上移动。


滑过胸膛,滑过锁骨的骨缘。


滑过喉结。


金属擦过肌肤,带来战栗。


最终,停在了唇前。




他,虔诚的,小心翼翼的吻着冰冷的金属。


吻着,依稀残留在上面的,另一个人的气息。






眼看着分别的日子越来越近,总裁忽然来了兴致,想亲手包饺子。


阿峰说,我问问啊,就是问问,您之前包过几次?


总裁很自信的说,一次。


阿峰说,就一次?


总裁说,不,是这一次。


阿峰看看总裁,又看看网购送到家的饺子馅和饺子皮,说,你等一下,我去买个东西就回来。


总裁好奇,买什么?


阿峰认真回答,胃药。




阿峰说完就真的出门,不过是去物业取快递。


除了快递,还有几封文件,有留学资料,有基金会的相关进度和资料。




阿峰在客厅逗留许久,没有回厨房。


总裁扬声说,放下你的胃药,来帮忙。


客厅没有回答。


总裁迟迟不见阿峰,便奇怪,便去找。


阿峰站在客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是医院寄来的详细报告和受孕准备提醒。


总裁站住。心中叹了口气,这可是最糟糕的告知方式。


总裁说,阿峰。


阿峰的身子动了动,回头,看着总裁。


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像是迷惑,又像是控制不住的肌肉微微跳动。




总裁说,给我。


阿峰攥着报告,不动。


总裁再次说,阿峰,给我。


阿峰开口——他想说,这是什么。他想问,是不是寄错了。他还想问,这是例行检查对不对?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陪你去。




——开口的话语是,“……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看着总裁的眼睛,不敢漏过一丝一毫的表情的变化。


他想说的快一些,快一点说完,就能快一点得到答案。


又不敢太快。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我最近没有留意,我不知道,我没有发觉,但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存心做错,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他不敢说得太快。怕一说完,便无处可去,便无路可退。


如果双膝可以着地,一定跪低。


何止是跪,


什么都愿意,什么都可以。


他想镇定,但仓皇失措至极。


告诉我,是我多想。


告诉我,是我惹你生气,所以你这么做。我会改,我会听话。


“……爸。”他从未念这个字,念得如此仓皇又怯弱,“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阿峰,”总裁无奈的说,“别胡思乱想。”


阿峰的眼中闪现一丝光亮,狂喜即将涌回。


总裁说,“这个孩子,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安抚的握了握阿峰的胳膊,迎着阿峰的目光,说,“等你下一次回来,你就会当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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