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小飞听说星空蓝的工作室初具雏形，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带着新女朋友过来看看。

798特产之一，二十块钱一杯的鲜榨石榴果汁。

小飞嫌那个不干净，架不住女朋友想喝，就掏钱买了两杯。

拿着果汁挽着蜜进了工作室，小飞抬头一眼，一口石榴果汁就喷了出去。

晓波一回头看见了，噫的一声，说，你这脏！我刚拖好的地！

小飞震惊的看着晓波和星空蓝。

星空蓝手里拿着一平板，平板上是工作室设计虚拟概念图，他点击屏幕，添上一花瓶在墙角。

晓波探头看了看，说，你确定？

星空蓝摸着下巴，说，我觉得可以。

晓波说，那花瓶多高？

星空蓝想了想，回答，一米五？

晓波跑到墙角，按照一米五的位置划了一下，说，会不会太碍事？

星空蓝思索。

小飞一把拽过晓波，结结巴巴的说，你们俩……在一起了又？！

晓波揽住小飞的肩，说，小飞同志，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纯洁的革命友谊么？

小飞点点头又摇摇头。

晓波叹气，说，你这人，眼界太狭隘。这世上的感情多了，非得谈恋爱不成。

小飞说都不会话了。新染的白头发都吓灰。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飞持续震惊中。

晓波想吃串，星空蓝说约了朋友吃日本料理。

到了地方，进了包厢，这家店纯日式，进包厢得换鞋，不过桌子底下有凹槽，不需要正襟跪坐。

晓波打量四周，嘀咕一声，又贵又不好吃。

星空蓝回一句，我付钱，我话事。

晓波说，同志，你对别人好声好气的，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么。怎么说，我也是你前男友。

星空蓝看着水单，头也不抬的说，张晓波，你知道什么叫前男友。

晓波说，就是以前的男朋友呗。

星空蓝伸出一个手指来摇了摇，回答说，前男友，是一种恨不得只在葬礼上相见的生物。是一种只要听说他过得不好那么自己就好过的生物。

晓波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那什么……我先回家了？

星空蓝翻一页水单，不抬头的说，这间店人均二百，今天我买单。

晓波又坐回去。

小飞看得眼都直了。

星空蓝的几个朋友陆续到了，席上相谈甚欢，其中一个朋友就是做游戏设计的，晓波跟他聊得挺来劲。

北京全城禁烟，凡是有屋顶的地方都不能抽烟。

星空蓝出去抽烟，小飞也跟着出去。

出了门，小飞拽一把星空蓝，说，这是怎么回事？

星空蓝点烟，吸了一口，笑了笑说，就当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咯。

小飞不敢相信。他记得星空蓝用什么样的眼神和语气说不想再见晓波，也记得晓波那天蹲在广告牌之后的瑟缩。

小飞说，就这么简单？

星空蓝反问，不然呢。

小飞沉默片刻，问星空蓝，你知道我喜欢过你么。

星空蓝吐出一口烟，说，知道。

小飞说，但是那时候我看见晓波一出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自己没戏了。所以你们俩到底是在搞什么。

星空蓝再吸口烟，用夹着烟的手摸了摸额角，说，很多事，解释不清楚的。

小飞苦笑，那你至少解释解释为什么你找上晓波，你跟我都知道，他笔直，你当时找谁不好，你找他？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星空蓝淡淡笑了笑，又说，很多事，解释不了的。至于为什么找他。

星空蓝看着自己指间一点烟头火光，说，或者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找他。

星空蓝的嘴角浮现一点模糊然而温暖的微笑，说，我见过很多人，没有一个人像他。干净，纯粹，直接。跟他在一起，不用担心任何欺骗。

跟他在一起，我可以把自己的心完完整整的交出去。

因为他也会把他的心，完完整整的给我。

还有一句话，星空蓝没说出口，‘这个世上，哪儿再去找这样的人。这个世上，哪儿再去找这样一颗心。’

小飞也点了根烟，抽了一会儿，说，可是你们的结果，不怎么好。

星空蓝淡淡自嘲一笑，说，跟他在一起也是一场豪赌。我赌输了。他爱一个人爱得有多深。伤一个人，也能伤得有多深。

小飞说，这么听起来，你们俩之前是已经惊心动魄过了。

星空蓝微笑不语。

小飞抽完了烟，转身回去。

星空蓝叫住小飞，说，我跟你说的这些话，别告诉他。免得他骄傲。他现在就够拽的了。

小飞无奈的说，你放心，我不说，你们俩的事，我再也不想掺和。

等星空蓝抽完了烟，回了包厢，又被晓波揪住了，拉到角落说悄悄话。

星空蓝从晓波身上闻到了酒味，皱了皱眉，说，你喝酒了？

晓波说，那不要紧，我跟你说要紧事。

星空蓝说，什么要紧事？

晓波说，我们在一起的事，你告诉他们过么？

星空蓝看了看自己邀请来的朋友，说，我没告诉任何人。

晓波拍了拍胸，松了口气，打了个酒嗝，说，那就好，那就好。不然会影响你追别人。

星空蓝一怔。

晓波想了想，恍然说，我说错了，是别人追你。那个穿黄色毛衣的，他喜欢你。

星空蓝顺着晓波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你又知道了？

晓波挺了挺胸，我谁，我张晓波，火眼金睛。

星空蓝无奈的说，行行行，你孙悟空，你赶紧睡会儿吧。

晓波说，诶，好。

然后就地躺下。

星空蓝一下子瞪大眼，压低声说，张晓波！不能睡这儿！

晓波拱成个大虾米，就赖在地上不起来。

星空蓝没辙儿，只好把晓波拖到了桌子边上，拿了自己的大衣给晓波盖上。

晓波睡着睡着，忽然一骨碌爬起来，严肃的看着星空蓝。

星空蓝正用筷子夹了只大明虾，被晓波这么一吓，明虾掉在了桌子上。

晓波严肃的说，不对，他不能追你。

星空蓝说，为什么？

晓波说，你有男朋友。你男朋友对你特好。你千万别犯个人错误。

星空蓝说，我不会犯的，你睡吧。

晓波说，你是有男朋友，对吧？对吧？

他一声声的问。

星空蓝夹起了那颗掉落的明虾，放进自己的小碗里，清晰的回答，我有。

晓波说，诶，对嘛，我就说你有。

然后趴下去，继续缩在大衣里睡觉。

吃完了饭，一行人走出包厢。

除了晓波，也有几个人喝醉了。大家互相搀扶着。

扶着晓波的是那个黄毛衣。

晓波叽咕叽咕两句，黄毛衣侧耳一听，笑着说，威廉，你朋友唱歌呐。

星空蓝忙着叫车，随口说，让他唱，比说快板好。

晓波翻来覆去的就俩句词。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

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