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小王子的星球上只有一朵花。

这朵花的盛开需要一声轻轻的叹息。叹息从此作别了懵懂，叹息从此相遇了情动，一瞬间心眼俱开，才懂什么叫做天地鸿蒙初衷，灵欲相牵相通。

星空蓝停在了晓波的嘴唇之前，如果晓波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但是晓波不退，他睁着眼，看着星空蓝。

两个人看着彼此。都在等。一个等一个前进，一个等一个后退。

晓波好奇为什么星空蓝停住了，想问又不知道该不该问，眨巴眨巴眼，就差脑袋上亮起一个问号。

星空蓝微笑，但是微笑之后又有隐忧，问，张晓波，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晓波张口，想说，我知道。

但吃得太撑。

打了个饱嗝。

豆腐味和柠檬味和一点点蜜汁猪排味。

晓波的脸僵了。

星空蓝怔了一下，迅速的背过身，笑得肩膀发抖。

晓波恨不得给自己脑门用力敲一下，为啥吃这多？啊张晓波你说你为啥吃这多？！

星空蓝转过身来，已经尽力保持了表情的平静，看了看手表，说，还来得及，出门吧。

晓波看着星空蓝要走，一急之下便拽住了星空蓝的袖角，说，刚刚……刚刚那个。

星空蓝看着晓波，伸出手来揉了揉晓波的头发，微笑着说，走吧。

晓波松开手，松开了星空蓝的袖子。

星空蓝开车，载着晓波去附近的商城。

商场里装潢喜庆，情人节赶上过年，人却不多。

星空蓝选了几件衣裳，问晓波的意见。

晓波蔫蔫的说，都行，都好，都可以。

星空蓝便做主给晓波配了几身，刷卡结完了账，又继续逛，经过initial的时候停下来，问晓波，想吃什么味道的？

晓波看了一眼冰激凌，说，你当我小孩儿？

星空蓝说，只有小孩儿才会把情绪全写在脸上。

晓波闷闷的说，也对。毕竟不如你们七零后的成熟又稳重。

星空蓝不跟晓波斗嘴，说，既然不想吃，那就去买鞋。

到了一家时尚体育用品专柜，星空蓝选了一双新款板鞋，白底红色配海蓝条纹，干净，也不显得特别扎眼，适合晓波日常穿。

晓波也选了一双，和星空蓝选的恰恰是同款，只是配色不一样，晓波手里拿双朱红的底，金灿灿的条纹，再有宝石蓝的条纹，简直瑞气千条夺目胜过水晶鞋。

星空蓝诧异的说，你喜欢这个？

晓波说，给你选的。

两个人并肩坐在店里，换上了板鞋。

晓波伸长腿，和星空蓝的腿挨着，又看了看两双遥相呼应的新鞋，抿了抿嘴唇，忍不住的上扬。

星空蓝看着晓波，好笑的说，这可高兴了？

晓波说，你付钱，我为什么不高兴。

星空蓝对店员说，就这两双。

晓波要把鞋给脱了。

星空蓝阻止，说，穿着走。

晓波说，可我原来那双。

星空蓝说，都脏成什么样了，正好扔了。

那双换下来的跑鞋一正一歪的倒在地上，鞋壳上都是火场沾的灰烬黑泥。

晓波有些舍不得，说，别扔了吧？我回去擦擦，擦干净了还能穿的。

星空蓝说，张晓波。

晓波说，诶？

星空蓝说，连双鞋你都不忍心不要。

晓波说，那是我勤俭节约我朴素……

星空蓝说，为什么那天你能忍心不要我们的将来。

晓波怔住了。

有些伤疤，不能说抚平，就抚平。有些件事，永远是扎在心底的一根刺。

回家的路上，谁都没说话。

晓波坐在后座，鞋盒搁在膝上，他一手按着盒子。

原来的那双鞋子没有丢，就放在鞋盒里。

晓波看着窗外夜景。想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网络段子。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爱过。’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

星空蓝泊好车，下了车，等着晓波也下来，便锁上车门。转身走向电梯。

晓波说，等会儿。

星空蓝下意识停下脚步。

晓波弯腰把鞋盒放在地上，然后蹲下来给星空蓝系上鞋带。

晓波边系边说，你这鞋没系好就敢开车，你也是牛掰了。

星空蓝静静的看着晓波。

晓波系好了，重又拿起了鞋盒，站起身，说，行了。

星空蓝拉住晓波的手臂，攥得很紧很紧。

晓波诧异的说，你干嘛……

他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用力吻他，不容逃避，不容一丝一毫的空隙，他不再温柔，不再包容，带着一种怒气，带着一种恨意，恨不得想要吻碎一些什么。想要撕碎一些。

晓波因为胳膊发痛而轻轻的皱了一下眉，但没有逃避。

地下车库空旷。白炽灯嗡嗡作响，光线清冷。

他们亲吻彼此，唇舌的纠葛，渗透了一种悲哀的冰凉。

星空蓝的手机响了。响了好久，才令他松开了晓波。

星空蓝接起手机，低声说，喂？你到了？……好，我这就来。

晓波垂眼，没吭声。

电梯上升，抵达楼层。

陪晓波进了家门，星空蓝换了身衣裳，又出了门。

晓波去盥洗室，坐在浴缸边，埋头刷鞋。

雪纳瑞跑过来，扒了扒晓波的腿。

晓波停下手，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嘴唇。

那天晚上，星空蓝没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