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这个山上，只能留一个。”师叔冷淡的说，“要么留他。要么留你。”

这回，轮到张小凡呆住了。

师叔说完此句，转身便走，张小凡连忙追上去，说，“师父，师父！是我错了，还请师父……”

师叔站住，也不看张小凡，说，“你错在哪儿。”

张小凡说，“不该欺瞒师父。”

师叔转头去看张小凡，张小凡看见师叔的面容，却是一怔。

师叔发如墨，眸点漆，却是真的动了怒。

说到底，关心则乱。

师叔说，“你欺瞒我？”

“我担心你被掌门责罚，无时无刻为你忧虑。你如何对我。”

“我想有人能在我百年之后照顾你陪伴你，苦心安排，你如何对我。”

“我信你的每一句话，信你的每一件事。张小凡，你又如何对我。”

张小凡真的怔住了。

他原本是因为知道了师叔给自己寻觅道侣故此心中存了气，借着这个孩子来让师叔急上一急。

但这么一想，师叔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

当年，自己曾经发下过的誓言。

‘师叔对我很好很好，我也要对师叔很好很好。’

时至今日，却物是人非。

天地之中，师叔是最关心自己的人。而自己，却对师叔生了不应该有的念头。

张小凡这么一想，心中羞愧交加，几无立足之地。

垂下眼去，再不说一字，往后退了一步，紧紧的抱住了孩子。

师叔看着小凡，说，“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小凡轻轻说，“弟子无话可说。”

他这一声，与之前的道歉又有不同。那时候道歉，多少还有一点绮思。但此刻的这一声，却是真心悔改。

师叔的声音又回了淡漠，“小凡，你与以前相比，变了很多。”

张小凡抱着孩子，一声不吭。

师叔说，“小凡，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

张小凡低声说，“弟子无知，但凭师父处置。”

师叔说，“就罚你。”

他顿了顿，说，“逐出师门。”

张小凡猛然一震，猛地抬起头来，脸色一下子惨白，一双眼漆黑漆黑，看着师叔，嘴唇动了一动，却是一字难出。

师叔却说，“你现在可知道被人瞒骗，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张小凡咬住了嘴唇，抱着孩子，却往庭院里去。

师叔也不叫住张小凡，只跟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走了一段，说，“小凡，你不对在先。”

张小凡不回头，闷闷的说，“师父说得对，是我不对在先。”

师叔说，“好了，站住。”

张小凡站住。

师叔绕到了张小凡的面前，看见了张小凡的眼眶通红，却问，“这孩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张小凡说，“我们在郊外杀了一个妖魔，发现那妖魔掳了孩童来吃，这孩子的父母都已死了，无处托付，便带回云海千峰。其他师兄弟们不会照顾，便暂时交给我。”

师叔说，“早应该这样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张小凡垂目不语。

师叔说，“你长途跋涉，也累了，带着孩子先去休息。”

说罢，便转身要走。

张小凡却揪住了师叔的袖子。

师叔回头看张小凡。

张小凡轻轻说，“我不再骗你了。”

师叔把袖子抽出来。

张小凡又一把拽住。

师叔再抽出来。

张小凡再拽住。

师叔说，“你到底要如何。”

张小凡固执的说，“我不骗你，再不骗你。”

师叔看着张小凡，叹了口气。

张小凡心里因为这声叹气，便万分难过。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开这个玩笑。越是情深，越不该戏弄。他现在明白这个道理，却后悔晚了。

师叔却说，“我不气你骗不骗我。 我气的是，你不告诉我。”

张小凡一怔，“告诉师父……什么？”

师叔说，“小凡，你为什么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