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一连几天都没有神仙姐姐的下落。开司二十四小时无间隙闷头闷脑。在医院守床的时候也蔫，抱着一桶红烧牛肉方便面，一条腿盘在椅子上，埋头淅沥呼噜的吃。

时樾走进病房，把打包的饭盒提到开司面前晃一晃。

开司闻见香味抬头。

时樾说，“蒜薹炒牛肉。”

开司又低下头。

时樾说，“不吃？”

开司闷闷的摇头。

时樾说，“那我扔了。”

说着转身要走。

开司一把薅住时樾的衣服下摆。

时樾看看开司，把饭盒放下，拿出方便筷，拆了并在一起摩擦，把毛刺儿磨掉了，再递给开司。

开司夹一大口白饭，再配一大口牛肉。

开司吃饭的当口，时樾收拾了病床的床头柜，擦干净了，摆上新鲜花。

开司闷声说，“放那个干吗，浪费钱，我妈又看不见。”

时樾说，“看着心情好。”

开司说，“我心情不好。”

时樾看开司一眼，“又为你那个神仙姐姐。”

开司不吭声，三两口扒完了饭，把饭盒扎塑料口袋里，一起拿出去丢。

时樾跟着开司出了医院大楼。开司丢了垃圾，冲时樾伸手，时樾掏出烟盒，倒了一根给开司。

开司点上，衔住了用力吸了一口。

时樾也跟着抽了一口，说，“找不着，就别找了。”

开司不吭气。

时樾说，“你一口一个神仙姐姐，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你在药性里把对方美化了，可能这个神仙姐姐长得根本不好，可能根本就差着一大截年纪。”

开司还是不说话。

时樾说，“你想想，如果是个又老，年纪又大，长得又不好的，还不如现在这样找不到。”

开司闷闷说，“我不在乎。”

时樾挑眉，不反驳，只是抽了口烟。

开司看着鞋面，灰了吧唧的一双阿迪，说，“……我得给人一个交代。”

时樾一怔，看了开司一眼。

开司说，“我当时药着，把人给……我要不找到这人，跟她当面赔罪，跟她当面道歉，我……我还是个人吗。”

时樾说，“如果对方要你坐牢呢。”

开司掐熄了烟，捏着烟，手劲大，揉碎了一指头的烟草，“……那我也认了。”

时樾说，“认了？那你妈怎么办。”

开司说，“不还有你么。你帮我先照顾着，等我回来。”

时樾气乐，“郑开司，行啊你。你蹲局子里，我在医院里照顾你妈，还得等你回来？我是你什么人？”

开司耷拉眉眼，“老时，我……我真的难受。”

时樾闭上嘴，过了会儿抽烟。

开司小声说，“而且我觉得……我觉得她不会要我进局子。”

虽然脑子成了浆糊，但还记得身下的柔软。记得自己的滚烫如何被包裹，记得自己的急躁和难耐，都被温柔包容。

时樾抽了会烟，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那人根本不想要你找到他。”

开司一愣，“啊？”

时樾说，“也许对方已经有男朋友，甚至有家庭，那个晚上是个意外，他想一笔抹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却非要找他出来，破坏他的生活。”

开司听着，脸色有点苍白，低声的喃喃：“……不会的。”

时樾吐出烟圈，“你确定？”

开司沉默。这事，连老时都不能说。

自己醒过来，对方已经走了，但是床单狼藉之中，有着一点淡淡的血迹。

开司烦躁起来，使劲挠头，憋出一句，“艹。”

过了会儿，又是一声恶狠狠的，“艹！”

时樾诧异，“怎么了？”

开司犹豫了半天，说，“老时……万一……怎么办？”

时樾没听清，“什么怎么办？”

开司说，“……那晚上没来得及防护措施，万一，我万一要是一发中了，那有了孩子怎么办啊？”开司的表情又纠结又发愁，“孩子不能没爸爸，我得尽快找，孩子还得上户口，我妈那套房子虽然老，不过倒是学区房，老时你说，孩子是读小区幼儿园，还是那个机关幼儿园？”

时樾沉默。

时樾掐熄烟，说，“你往左边站点。”

开司：“啊？左边？”

他试着站过去，好奇的看着时樾。

时樾努嘴，开司再挪过去一点。

时樾说，“转过去。”

开司诧异的转过身，背对时樾。

时樾眯起眼，对准了开司后背，抬起脚，干脆利落的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