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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蓝与山伯 第二部【完】

朝阳东升,照得海面一片波光粼粼。


旺角十字街头尚未苏醒,唯有偌大广告灯牌与橱窗交相呼应。


星空蓝睡得浅,睁开眼,转头看向晓波。


晓波睡在自己身边。


晓波有一点很像小孩子,熟睡之后体温总是比常人略高一些,蒸得一张脸都粉扑扑。


星空蓝不觉微笑,转过身,更加认真专注的看着晓波。伸手捏了捏晓波的鼻子。


晓波皱了皱鼻子,便张开嘴,呼呼的睡。


星空蓝凝视晓波,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这样一张面孔。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爱过这样一个人。





星空蓝准备退房。


晓波说,你的事都解决了?


星空蓝说,解决了。


晓波说,怎么解决的,跟我说说。


星空蓝说,卖房。


晓波激动的一拍大腿,结果拍到了自己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星空蓝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说,我看看,伤口裂了没有?


晓波摆手,说,我高兴的,你可算想明白了,回北京我就把手续办一办。


星空蓝敲了一下晓波的脑袋,我讲的是我自己的房子。你和叔叔上次住的那一间,其实是我的。


晓波撇撇嘴,说,上回还说是租的,怎么着,怕我图你钱是不是?


星空蓝说,那套房子是我家里……总之,之前也没有当做是自己的物业。现在有需要,正好卖了。


晓波说,那你以后住哪儿?


星空蓝说,没了。


晓波说,没了?


星空蓝说,就这么一套房子,我的全副身家。


晓波想了一会儿,说,你这生意万一失败,可就一穷二白。


星空蓝说,是啊。


晓波说,也无家可归。


星空蓝点头。


晓波看星空蓝,说,那可咋整。


星空蓝学晓波的口吻,只不过他的口音带一点点港普腔,说,是啊,那可咋整。


晓波冲星空蓝招招手,星空蓝走到晓波跟前。


晓波握住星空蓝的手,看着星空蓝的眼,他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看见了爱情。看见了什么叫做这一生最值得的执着与追逐。


晓波说,你要是愿意,我养你。


星空蓝说,真的?


晓波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星空蓝蹲下身,凝视晓波,说,你想好了么。


晓波说,其实,我没想好。


星空蓝顿时哭笑不得。


晓波说,我跟我爸说,我们俩要在一起一辈子,可是一辈子好长的啊。


星空蓝眉目微微一黯,轻轻的说,对。


晓波说,可能哪一天你不喜欢我了。


星空蓝说,不会的。


晓波看了看星空蓝,故意说,那也可能哪一天我不喜欢你了。


星空蓝点点头,说,有可能。


晓波挑起眉毛,说,诶嘿你这人。谈恋爱你也得讲道理好吧?难道我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吗。


星空蓝说,晓波,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晓波看着星空蓝正色,便也收起了玩笑神色。


星空蓝说,承诺固然很重要。但承诺不是强迫。如果哪一天你累了,你想退却或者想离开了……告诉我。不要瞒着我。


晓波轻轻的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星空蓝说,我并不是说不相信你。只是,我要你快乐。


晓波说,哪怕我们不在一起。


星空蓝沉默的注视晓波,这沉默,便是回答。


晓波抬起手,镚儿的给了星空蓝一脑门。


星空蓝诶的一声,捂住了额头。


晓波说,你让我把话说完了。一辈子那么长,好几十年,好几千个日子,咱们肯定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事,很多很多坎坷,咱们之间的感情到了后来也许就会变得平静甚至是平淡。但是不管怎么样。


晓波停下话,按住了星空蓝的面颊,用力的吧唧了一下嘴唇。


然后他看着星空蓝的双眼。


琥珀色的眼瞳深处闪着星星一般的光芒。


这个年轻人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晓波认真的说,记住今天,记住我刚刚亲的你,是我主动亲的你。一辈子那么长,跟谁,我都没信心走到底。除了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


星空蓝眼底有了水的光,嘴角有了苦涩和甜蜜杂糅的微笑。


他伸出手,抱住了晓波。




他的小王子。他的张晓波同志。勇敢的,美好的,他的晓波。



晓波忽然诶哟一声,说,走之前,还有件事要做。





包厢里人声沸沸。


ray坐在角落里,神情阴郁,脖子上贴着一块止血绷带。


这时候有人打开包厢的门。


ray起初并不在意。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哟,前男友,你在这儿呢。


ray一下子变色。


晓波进来,一手插兜,一手冲ray招招手。


其他人大约听闻过前几日的事,都看了看ray。


ray说,出去。


顿了顿,补充一句,把酒瓶都带出去。



包厢中只剩下晓波和ray。


晓波在ray对面坐下,伸长了腿,说,你包涵,我腿伤还没好,不能折着。


ray说,他人呢。


晓波说,门口等我呢。你不会以为我单人匹马的来找你吧?


ray不语。


晓波说,我来是想跟你说我们回北京去了。顺带祝福你开始你的崭新人生。


ray冷笑,说,如果我不呢。


晓波说,你的意思是揪着我们不放?


ray说,我不开心,其他人都不用开心。


晓波一笑,说,你这调调,我喜欢,跟我很像。


说着,晓波抽出了兜里的手,手中一柄蝴蝶刀。


晓波手腕一转,手指灵活,蝴蝶刀转出银色刀光一片。


ray冷笑,说,想做乜?威胁我?


晓波说,威胁你多没劲啊,我得搭进牢里去,你在牢外面还能继续纠缠他。


ray眉头微微一皱。


晓波的蝴蝶刀忽然就停在了ray的眼前。


ray不敢动。


晓波说,你别动,我多年不玩这个了,手潮。


ray哑声说,你……!


晓波说,你误会了一件事,我不要你放过我们,我只要你放过他。你不肯,那我就只能把你恁死一了百了。


ray说,那你……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晓波说,他奔向他的广阔天地,正合我意。再者,我为了他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他心里永远念着我惦着我,就算找了新人也对我有愧于心,我多划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ray说不出话。


恶人只怕一种人,便是比他更恶的人。


晓波凑近ray,刀尖似晃非晃。


ray不由得屏住呼吸。


晓波冷冷的说,别让我再看见你。




晓波走出包厢。


包厢门外,等着星空蓝。


星空蓝伸手扶住晓波,两人一起下楼。


晓波说,都听见了?


星空蓝说,嗯。


晓波挠挠头,我没当真,我就吓唬他来着……


星空蓝说,你进去了,我会来探监。


晓波叹气,谢谢啊。那还有一件事,你答应我。


星空蓝说,什么事。


晓波说,万一我进去了,你就改嫁。


星空蓝抬手就给晓波后脑勺一下。




两人回到了北京,忙回了工作室的事。


一眨眼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街上的大柳树都绽出了新芽嫩枝。


星空蓝把房子退了,和晓波一起搬进了工作室。


晓波搬进去第一天就把俩人的卧室改漆成了淡蓝色,正叉腰欣赏自己的杰作,听见哐当声,一回头,雪纳瑞踩翻了红色油漆桶,一个劲儿的甩毛,甩了一墙的红点子。


晓波摁住了就要揍,被星空蓝及时赶到拖开。


雪纳瑞这一身的油漆是没法洗了,晓波拿个大剪子把染色的毛东一块西一块的剪去。剪到最后,雪纳瑞成了一秃噜秃噜的小癞痢头。


晓波晚上把雪纳瑞送回给张学军的时候,把张学军气得直骂,这孩子就不能给你带!给你带一天!就成这样!你不心疼?!你不心疼我心疼!


晓波低眉顺眼立墙根,乖乖挨骂。


张学军骂得着急上火,被酒吧那姐一句,你去看看饺子熟了没有,给支开了。


晓波吃过了晚饭,刚想揉一揉雪纳瑞说儿砸再见。


张学军坐在沙发上披着外套看新闻联播,来一句,揉什么,毛都给你剪秃了!


晓波讪讪收回手。




到了楼下,酒吧那姐追下来,说,晓波。


晓波站住脚,回头,诶,姐。


酒吧那姐递上一饭盒的饺子,说,带回去吃吧。


晓波说,连吃带拿的,哪能这样。


酒吧那姐说,又不是跟你的,给他的。


晓波挠了挠头,伸手接过饭盒。


酒吧那姐轻描淡写的说,你爸说南方人没吃过茴香馅,让我多装了几个,给他尝尝。 


晓波愣了一下。


酒吧那姐说,今年年夜饭试试吧,要是不能一起吃,那就争取明年。记住了么?


晓波抿了下嘴唇,面颊泛起若有似无的酒窝,说,嗯。




晓波提着饺子,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空气中含着暖意,吹得脖子微微发热,天虽然黑了,却残留着一抹明亮的痕迹。夜空中,云的影子如凸影一般浮起。


树冠底下的红绿灯,缓缓开过的车带起风,地铁门口的小吃摊嗤嗤冒着食物的香气。


晓波心情轻快得不得了,想挥一下胳膊,省起了饺子又赶紧捂住,在街边站住脚,想掀开饭盒看看有没有弄洒。


有人叫了他一声,晓波。


晓波抬头看去。


地铁站口。


站着他的恋人。


晓波拔腿跑过去。



紫禁城也好,海港城也好。


漫天灯火之下,他们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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