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 实属巧合

这一年的冬天据说是横店十年以来最冷。

小生拍戏的景区被封闭，景区边有一带曲折的水上回廊，廊下的水面结了一层薄冰，往年这片水面从来不结冰，由此可见今年气温之低。

小生披着大棉袄，揣着暖手袋，还带了毛茸茸的大耳罩，即便这样，也还是冷，冷得直哆嗦。小太阳开到最高档，对着照，还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窜。

他让助理拍一张自己这样的照片发给superstar的助理。文字编辑内容是‘你看峰哥这挫样’。

等了一个多小时，一大份星叉克的外卖送到，一共二十几杯，导演和其他主演个个不落，喝一大口，又热乎又提神。

小生正抿唇，外卖小哥却说是货到付款。

小生郁闷的付了款，听着其他人说谢谢峰哥，就更郁闷。

拿出手机，对着把自己拉黑的那个人的头像戳了又戳，嘀咕，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么。

小生的角色在戏里喜欢一个姑娘，但姑娘其实是个反派，利用小生偷走了门派秘籍，又重伤小生。小生当胸受了一掌，啊噗一口血吐出去。导演满意的喊卡。

助理上前，“峰哥，威廉哥打电话找过你。”

小生说，“什么事？”

助理呃了一声，说，“……我说你在拍戏，威廉哥就说算了。”

小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助理，拿过手机打给superstar。

superstar没接。

小生心里七上八下的坐不住，连妆都来不及卸，直接就奔了superstar那一边，推门上车一看，满屋子都是腾腾的水蒸气。

superstar正坐在桌子前，一手拿着筷子，捞着锅里的肉片。听见车门开了一抬头，吓了一跳。

小生一身古装，嘴角挂着血，胸前也一大片血迹。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你找我什么事/你怎么了？”

小生说，“都血浆。你找我什么事？”

superstar说，“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火锅。”

小生当然说有有有，撩起袍子就一屁股坐在superstar边上。

去买饮料的助理回来，隔着云遮雾绕的水蒸气隐隐绰绰的看见了小生，便打了个招呼，“峰哥。”

小生挥了挥筷子就当打招呼。

助理坐下来，把金针菇娃娃菜什么的拨进锅里，正把熟的夹起来，没熟的按下去，却见一滴红红的液体突兀的落进锅里。

助理诧异抬起头。却见缭绕白雾之中，小生森森盯住自己，面孔雪白眼珠乌黑，嘴角殷殷血迹，胸前一大滩刺目血迹。

一瞬间，所有的丧尸片涌进脑海。

助理的一声惨叫拔地而起。

小生乐不可支，笑得抱住肚子滚在superstar的身上。

助理委屈的看着superstar。

superstar无奈的看着小生，说，不要这样。

小生随口敷衍的嗯嗯啊啊，继续拿粉补了补脸，弄得更惨白。

第二个上车的是梳化，小生如法炮制，又是一声惨叫。

大家心有余悸的坐下来吃饭，小生意犹未尽眉飞色舞，胃口大开，吃得七七八八了，摸着肚子打饱嗝。

助理捞了捞，说，“还有块百叶，谁要。”

小生和另一个人同时说，“我。”

说话的人见是小生开口，便不好意思再开口。superstar伸筷子去夹，夹出来之后，夹给了那人，那人连忙说谢谢。

小生心里不高兴，哼了一声，懒洋洋的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锅子。

superstar问，“你还吃么？”

小生说，“吃怎么了，不吃又怎么了。”

superstar说，“不吃就把筷子拿回去，别人还要吃。”

小生说，“吃锅子就这样，你是觉得我脏还是怎么的。”

superstar皱皱眉，听着话赶话像是要吵起来，忍了忍，就转开头不理小生。

小生心情更不好。随便夹了一筷子香菇出来，戳得稀烂。

一桌子其他人也看出来气氛不对劲，都不敢开口，好好的一顿饭吃成了低气压，superstar皱了皱眉，小生看见了，忽然把筷子一撂，起身走了。

一桌的人面面相觑。

小生闷头一路走。忽然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他回过头，superstar追了出来，跟上自己。

superstar担心的问，“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和，没有责问的意思。

小生不吭气。

superstar再问，“是不是拍戏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小生明白，superstar以为自己今天这通脾气是因为工作的压力。他在帮自己找理由和借口。而自己却很清楚，其实毫无道理。

积雪反射不远处房车的车灯，微微生出一层莹光。映照年轻人的面颊，刚刚因为火锅吃得红扑扑的脸色又被寒风吹得发白。

雪地里，穿得单薄，越发显得身形修长笔挺。

像是一株不合时宜的花树，在夜深人静时，天寒地冻里，挣出一树繁花。

谁会来看。

superstar叹了口气，脱下了大羽绒服，给小生披上。

小生别扭，退后一步躲开。

superstar拿着衣服，再一次披上去。

这一次，小生没有躲。毛茸茸的大领子擦过脸颊，温暖覆上肩头。

superstar说，“回去吧，外面这么冷。”

小生不吭声。

superstar转身作势要走，但瞥见小生没有迈步的意思，便只好伸手过去。

小生眼睁睁看着superstar的手擦过自己的指尖，牵住了袖角。

superstar牵着小生，踩过雪地，走向房车。

夤夜寂静。

唯有嘎吱嘎吱的踩过雪的脚步声。

夜幕与群山融为一色，空气清冷，吐出的气凝成团团白雾。

superstar开口，“今天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小生抿了抿唇，说，“……你。”

superstar闻言站住，转头诧异的看着小生，“我？”

小生抿住唇。

superstar说，“我怎么惹你了？”

小生说，“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superstar更诧异，“我对你还不够好？”

小生顿了一顿，说，“……那个百叶明明是我要吃。”

superstar哑然失笑，“就因为这个？”

小生说，“连一口吃的你都不给我，你都先给别人。”

superstar好气又好笑，看着还真委屈上了的小生，说，“下回单请你一个人，给你点一大盆。”

小生固执的说，“那也不是今天晚上那一口。”

superstar说，“那你要我怎么办。”

小生说，“你去拿回来。”

superstar失笑，“大佬啊，人家都吃下去了，你要我怎么办？催吐吗？吐出来，你还要？”

小生说，“我就要。”

superstar看着小生。

雪光的微弱里，小生的一双漆黑的眼睛透出固执的一点光。

superstar心中一动。

他忽然明白了。小生真正要的是什么。

superstar不由得松开了手。

小生却反过来握住了superstar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被冻得发冷。

小生的心跳得极快，手也握得极紧。

我要你只对我一个人好。

你对我的好，如果和你对其他人的好一样，那我就不要。

你对我的好，如果和你对朋友的好一样，我也不要。

我要的，不是朋友。

这些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看见superstar的双眼时，立即后悔了。

他松开了superstar的手，说，“……你这个朋友当得当然不好了。”

他的声音轻快起来，一个人越过superstar，走在前头，边走边说，“点了那么多咖啡让我一个人买单，还说对我好？你根本就是在坑我。”

superstar看着小生的背影，神情复杂。

小生站住脚。

两人沉默。

非常冷，冷得仿佛眼睫都被冻住。眨一眨，都能抖落簌簌冰渣。

小生开口，看见团团白雾弥漫眼前。

“威廉。我的胃病就快好了。真的。”

 

小生这几天的戏，都在山里拍。

这一天的戏还是他被坏人一掌拍晕，倒在湖边。

寒气水气一迫，冷得小生的嘴唇都发白。一连拍了几条，导演今天可能心情不好，还要求再拍，又对道具不满意，又对光不满意。

小生站起来，助理拿大衣裹上，就被导演吼，怎么回事，谁都能进来了？出去！

小生拍了拍助理的肩，示意出去。

助理只好抱住棉大衣离开。

小生照旧趴回去，一地石子硌得发疼。有衣服垫的地方倒还好，面颊是直接贴着石子，划拉得生疼。

有个人在身边蹲下，手掌垫在小生的面颊底下。

小生诧异，抬头去看，是这个戏演自己师弟的男演员。

师弟解释，地上石子多。

小生不动声色的避开，说，不了，等会儿被导演看见又挨说。

这一段终于拍过，小生回到房车上，一个劲儿擦脸。助理诧异，说，“峰哥怎么了？”

小生说，“湿巾。”

助理拿了一盒递过去，小生拿着左擦右擦，嘀咕，什么玩意儿。

回头找个机会摸一下superstar的脸来净化心灵。

小生跟助理说，“发个微信问问他们今天在哪儿。”

助理嘀咕一句干嘛不自己发。

小生听见了也当没听见，总不能说是自己被superstar拉进黑名单。

助理发了微信，过会儿收到答复，说，“峰哥，威廉哥他们不在横店。”

小生一愣，“去哪儿？”

助理说，“好像是前两天放假出去玩。”

小生不信，superstar不可能不跟自己打个招呼，便说，“你看清楚了，是其他人放假吧？”

助理拿着手机仔仔细细看一遍，说，“没看错，不信你看。”

小生拿过手机，“不是我说你，你就是这么粗心，上回定错机票的是不是你？这回连个信息也……”

话掐了半截，小生看得清清楚楚，那边助理的微信回复写着是superstar和团队工作人员这两天都不在横店。

小生心里很不是滋味，拿出手机，登陆小号，刷superstar的朋友圈，果然看见一张他抱着小狗‘妹妹’的照片。

小生想评论，但挪开了手指，过了一会儿又想评论，但想了想又挪开手指。反反复复纠结了好一会儿，干脆把小号退出，眼不见心不烦。

深夜。那天朋友圈底下多了一个评论。

‘请向妹妹转告，我很想她。’

半小时后，这条评论底下多了一条回复。

‘妹妹说，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