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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III之明月照人还【10】

【10】



李立申等人赶到时,william拖着项允超往山下走。


李立申顶着狂风暴雨,扯着嗓子问william,他没事吧?


william紧紧拽住项允超的手腕,回答,回去再说。




回到了酒店,天空泛出了一丝鱼肚白。


房间里,项允超裹着毯子坐在床尾,双手捧着一杯热水,垂着眼,脸上毫无神情,嘴唇也毫无血色。


william抱着胳膊,站在房间一角,盯着项允超,脸色也同样不好。


李立申倒了两杯咖啡过来,其中一杯递给william。


william接过,却不喝。


李立申看了看两人,轻咳一声,打圆场说,“人没事就好,允超,你今天好好休息……”


项允超开口,“我要去圣山。”


william用力把咖啡杯放在桌上,压抑怒气,盯着项允超,“除了去圣山,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


项允超沉默。


李立申拉了拉william,说,“一个晚上没睡,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会儿,等中午的时候再说吧,”又对项允超说,“等我们中午商量一个方案出来,经过这场暴雨,山体的松动会更严重,允超,我们万事以安全为先。”


项允超沉默。


李立申说,“允超?”


项允超点了点头。


李立申松了口气,拉着william出了房间。


关上门,李立申对william说,“这酒店没有送餐服务。我等会儿给你电话号码,我们都是叫这几家的外卖。”


william说,“谢谢。”


李立申转身要走。


william叫住了他,说,“你有没有时间?我们谈谈。”


李立申犹豫了一下,“……好。”




最早,李立申组办的是类似蒙古文化研究共好者的社团,项允超身为一个富二代,一时兴之所至,投资了这个社团,也跟着社团来到了宝格德乌拉山进行实地考古,就在这座山上,项允超认识了一个年轻的牧民,叫阿庸。


李立申说得含糊,不过william大致猜到了,项允超跟那个牧民产生了感情,甚至带着牧民回了香港。李立申就遇见过项允超和那个牧民同进同出,但再之后,便没有见过牧民阿庸,项允超也从社团的投资项目缺席了一段时间。


当李立申以为项允超对蒙古考古文化的兴趣消失之时,项允超却再度出现,不但给予了大笔投资,全力扶持,也协同相关机构,最终成立了香港大学认可的半官方半资方系统经营的蒙古文学研究所。




李立申一边说,一边打量william。这个年轻人的确和阿庸容貌极为相似,但不管是神态气质,言谈举止,都是截然不同。




william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原以为自己不会睡着,但连续二十几个小时的心力煎熬,一沾上了枕,脑仁儿就开始发沉,想挣扎,想醒来,想睁开眼,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捆住自己,拽着自己陷入床板,坠入黑暗。


但睡也无法安稳,脑髓深处有隐隐约约的尖锐刺痛在干扰安稳的睡眠……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草原上,下过一场大雨,满地都是水洼,双脚脚踝被绑上了重物,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力,迈出去一脚,陡然踩空,失力平衡,往前一跌,伸手撑住了地面,抬起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男子与自己的长相一模一样,乌黑长发,披着皮袄。




……你是谁?阿庸吗?


男子沉默的,看着自己。




william抓住地面,手指深深陷进草皮里。内心掀起愤怒的浪潮——为什么要离开他?


男子依旧沉默。




william恨不得站起来,一把揪住这个人的领子,质问,你怎么能离开他?!你知道他过得有多难?你知道他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男子沉默的注视william。眼神漆黑。




william双肩的压力沉重,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重重按住,想站起身,但双膝难以提起。胸中怒火越发熊熊,烧得胸腔发疼。你既然要离开他,就彻底滚出去!如果他不能忘记你,那我就等着。一天忘不了,我就等一天,一年忘不了,我就等一年!我会让他忘记你,像你这样的懦夫,不配留在他的心里!


william抓紧地面,一点一点抬起膝盖,一点一点直起身,咬着唇,咬出一丝鲜血。死死盯着那个沉默的男子,终于站了起来,猛地冲过去,冲到那个男子的面前,一把揪住领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说,“你给我滚!!”


滚出项允超的人生。


滚出项允超的记忆!


滚出项允超的未来!!




那个男人看着william。


一模一样的面孔,深的眼窝,犀利眉骨,一个是沉默的熄灭的双眼,一个是愤怒的决绝的眼神。


那个男人终于开了口。


“我不是。”




william猛地一震,醒了过来,冷汗满额。支撑着坐起身,撑住额头。


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


什么叫‘我不是?’


……我不是想离开他?又或者……我不是阿庸?




william晃了晃头,累过头了,才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他看了眼手表,以为至少到了下午,却只睡了一个多小时。


他下了床,去洗了把冷水脸,抚住额角,脑子还是隐隐作痛。


回到卧室,看见手机有提示未读信息,william拿起手机一看,是李立申发来的信息,内容是外卖的几家电话。他想到,自己跟着项允超一路奔波,自己没吃东西,项允超也几乎没有进食。


william走到项允超的客房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房里没人回应,william犹豫了一下,可能项允超已经睡下了。


william听了听门里的动静,再抬手敲一下,见还是没有动静。便转身离开,但是走了一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房门,握住了门把,“项总。项总!”


门内无声,william退后一步,猛地抬脚踹去,连踹几下,门板松动,william加重力道,再狠狠一踹。


门应声而开,但室内空无一人。


william面色铁青,“……操!” 






圣山经过一整夜的暴雨冲刷,岩石松动,摇摇欲坠。


项允超站在圣山山顶。


碧空万里,唯有淡淡几抹流云,越发显得疏朗开阔。昨夜的暴雷雨除了一地水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项允超将目光从天穹收回,右手握着一把小刀,左手手腕伸出。


他的眼帘微垂,面容平静,毫无犹豫,也毫无留恋的右手一划。


左手手腕泛开一丝血色,随即鲜血涌出,沿着垂下的手臂,流到了指尖,一滴一滴,砸落在地。


有人猛地抓住他的手臂。


项允超的手指微微一颤。


他知道是谁。


只有这个人,会来找自己。


他抬起眼,看着眼前,气得面色铁青的william。


william抓住项允超的手,看见血色溅落在地,渗入泥土,又是心痛,又是愤怒,“你干什么?!”


项允超回答,“……祭祀圣山。”


william不敢相信的看着项允超,说,“祭祀圣山?!”


项允超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它之前不答应我的祈求,因为我没有祭祀,我没有拿出自己的诚意,它自然不会答应我,这座山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人祭祀了,所以我……”


william吼道,“你疯了吗?!”


项允超看着william,抽出手来,没有回答。


william的怒火一重盖过一重,咬牙切齿的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肯带我一起来,因为你要我看着你现在的样子,你要我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疯子是吗?!”


项允超的目光动了一动,转开视线。


但william掐住了项允超的脖子,迫使项允超看着自己。


项允超同意自己随行,根本不是因为愿意接纳自己,而是要自己彻彻底底的死心。


项允超要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为了另一个人付出,为了另一个人疯狂。


项允超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明白,他这辈子不可能爱上别人。


自己没有机会,没有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立场去跟那个阿庸争!


william猛地一把握住了项允超右手的小刀,刀锋锐利,割入手掌。


项允超一惊,想抽出刀来,却又怕割伤william,急道,“你松手!”


william却死死盯着项允超,说,“我知道他是谁,我知道他不要你了。”


项允超浑身一颤,如被刀深深刺入身体,眼中掩饰不住的痛楚,脸上毫无一丝血色,william就看着这样的项允超,继续说下去,“你也知道他不要你,但你还是这么做,你他妈的是不是犯贱。”


项允超闭上眼,喉结微微一动,咽下辩解,咽下说不出的苦衷。


william盯着项允超。他多么希望项允超能反驳自己,但项允超没有。


我为什么要爱上这个人。他明明比我年纪大,长得也……其实,让我心动。他笑起来的时候,我会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他一直这样高兴下去。因为他不笑的时候,就仿佛在思念一个人。项允超,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曾经怎样待你,你不要再想他了,好不好?


我不会再气你。我会对你很好,远胜于他,远胜于任何人。




william攥紧项允超的手臂,攥住了那道刀伤,像是泄愤一般,用自己受伤的手去攥住项允超的伤口。越用力,越是疼痛。痛,也要一样,也要一起。


伤痕相叠,两人的血混合,一起滴落。


william开口,嘶哑说,“……可是我比你更贱。”






william和项允超回到酒店,李立申还没有醒来。


项允超走进房间,william也跟着进去。


项允超看向william。


william在床尾坐下,耙一把头发,疲倦的说,“我不想再去找你第二次。”


项允超沉默一会儿,说,“……不会的。”


william看项允超,又转开视线,“你在我这儿,没有信用。”


项允超想苦笑,但扯不动嘴角,低声说,“……你的伤。”


william看了眼自己皮开肉绽的手掌,再看项允超血迹斑斑的手臂,“……我去拿医药箱。”


项允超嗯了一声。


william起身,却又对项允超说,“你跟我一起去。”


项允超有一丝苦涩的无奈,“我不会跑的。”


william看着项允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项允超叹了口气,跟上william。


酒店前台看见两人的伤口,不敢轻易包扎,把镇上的医疗所地址写给二人。william带着项允超去了医疗所,医生检查一番,幸好都是皮肉外伤,做了消毒,绷带包扎,开了一点消炎药,william又拉着项允超回酒店。


项允超几度想开口,但看着william咬得紧紧的下颌线,又闭上了嘴。




回到酒店,走楼梯上楼,william扶住楼梯扶手,停了停脚步,项允超看见william的面色极差,担心道,“哪儿难受?”


william摇了摇头,抓着项允超的手继续往三楼去。


项允超说,“去你房间吧。”


william回头看项允超。


项允超被看得有一丝尴尬,说,“你要休息。”


william开口,嗓子如被砂纸打磨,沙哑道,“不用。”


项允超听见这把声音,皱了皱眉,挣开william的手,摸了摸额头,掌心所触滚烫,项允超惊诧,“你发烧了?”


william皱眉,“我没有。”


说着又要拉项允超,项允超想跟william说清楚,但看william的面色有病态潮红,便只得跟着william上楼,说,“我跟你回你房间,你休息,我在旁边待着,这样行不行。”


william不回答,只往前走。


项允超看出了william的脚步虚浮,只是强撑,便加快语速,说,“你把门锁起来,拿着钥匙,我走不掉的。”


william停下脚步,回头看项允超。


项允超任william注视,说,“你如果还是不放心,就把我绑起来。行了吧”


william皱起眉,沙哑声说,“……听上去,好变态。”


项允超失笑,放缓和了声音,说,“那行不行呢?”


william沉默片刻,默许。




到了william房中,项允超烧热水,准备消炎药。


william果真把门反锁,又把钥匙收在据说‘项允超肯定找不到’的地方。


项允超好气又好笑,督促着william吃了药躺下。


william虽然躺着,却不肯闭眼,盯牢了项允超。


项允超搬了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说,“行了吧?”


william摇摇头。


项允超把椅子挪得近一些,“这样呢?”


william还是摇头,开口,“……绳子。”


项允超失笑,“真的要这么变态?”


william说,“不然,你又要跑。”


项允超看着william,心头不是不酸涩,这样一张面孔,这样的眼神,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年轻人的心,“……william,我不值得……”


william闭上眼,“我累了,我睡了。”


项允超的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william虽然闭着双目,但睫毛仍在微微颤抖。


项允超心内叹气,握住了william的手。


william的指尖轻轻一颤。


项允超轻声说,我在这儿。


william安静了一会儿,慢慢的反握住项允超的手。


项允超看见年轻人手上的绷带,垂下眼。




许久之后,william的呼吸渐渐平稳,手指也微微松开。


项允超轻声道,“william?”


william的眉心微皱,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项允超小心的抽出自己的手。


william的手指略微一动,依旧没有苏醒。


项允超放心下来,抽出了手,起身准备去找钥匙。


他一转身,肩头却被猛地握住,眼前一花,就被用力的按在床上。


身上压着william。


william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


项允超心中叫一声不好,解释说,“我……我是去倒杯水。”


william不搭腔,只是盯着自己。


项允超直觉感到不妙,咽了口口水,说,“我去拿绳子好吧?你要是不放心,我这一回绑住自己……”


william却低下头来,吻住项允超正在叨叨的唇。


项允超一瞬间因为错愕与震惊而瞪大双眼。


william吻得又深又重,如同要啃食掉项允超的唇瓣。


项允超急起来,这儿是蒙古,就在圣山的附近。是,他以前是可以和这个年轻人拥抱,但是现在不行,项允超不能忍受自己在这个地方和另外一个人发生关系。


他用力推开william,但william的力气奇大无比,推不开就只能竭力抵住william的肩头,低声道,“william!放开我!”


william顿了一下,看着项允超。


项允超微微松了口气,说,“你放开我,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走……”


william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色光芒,不让项允超说完,再度吻下去,同时伸手从项允超的裤子里扯出衣裳的下摆,伸手进去。


自己的小腹被滚烫的手掌按住的一瞬间,项允超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william!”他真的火了,“放开我!”


对方却撕扯得更用力。


“我操……你听不听得懂人话!我说放开!”项允超怒吼着,一膝顶起,直撞william的小腹,但william像早有准备,手掌先一步抽出来按住了项允超的膝盖,并顺势抓住了膝头,往外扳开,身子压了上去。


项允超火了,是真的火大了,“你他妈的敢硬来!我打断你那根东西!”


william顿住。


项允超怒视william。


william也正看着项允超。


一双漆黑的眼睛,包含了许许多多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感。


项允超愣住了。


……不可能。


项允超跟自己说,不可能的。


但是,抵住william肩头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松。


william注视着项允超,俯下身,极轻极轻,又是极为珍惜的,碰了碰嘴唇。


不是一个吻。


是一个信徒,祈求他的神明的垂悯。


虔诚的,疼惜的,珍而重之的,触碰了项允超的唇。


项允超觉得自己的呼吸停住了。


不能这么想。


不可能的。


如果这么想了,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绝对不能知错犯错。


但是,项允超听见自己的声音。




“……铁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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