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11】

一线小生痛苦皱眉，抓住胸口，像是喘不上气。

superstar有点不放心，推了推他。

一线小生咿唔了几声，身子一挣，猛地睁开眼。

superstar担心的说，fongfong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线小生心有余悸，说是啊是啊。

superstar说，没事了，只是做梦，你梦见什么了？

一线小生说，梦见你跳舞。

superstar没说话。

superstar跳上床去，用被子裹住一线小生。

一线小生当然反击。

两人把被子枕头翻过来覆过去的蹂躏。

一线小生的手机嘀嘀嘀响起来，一线小生在被子里喊停停停，帮我拿下手机。

superstar跳下床，在床头柜和桌子上找了一会儿，从昨天喝剩的啤酒罐里找到了手机，丢给一线小生。

一线小生看了一眼，是航班提醒。

下午两点的港龙航班。

一线小生捏着手机，坐在被子里，抬手扒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

原本飞扬跳脱的心情沉了下去。

没解决的问题始终存在。不会因为一个假期而有任何改变。

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该解决的始终要解决。

一线小生长出一口气，仰面倒下去，倒回床上。

superstar问，谁的短信？

一线小生说，回北京的航班提醒。

superstar哦了一声，说，几点？我做点吃的，你吃完再走吧。

一线小生支着胳膊抬起上半身，问，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superstar说，我还有一天假期，我明天回去。

一线小生说，别放假了，专心工作，我给你报销机票钱。

superstar说，不要沃，我有安排。

一线小生问，什么安排？

superstar说，还要去公司。

一线小生说，去公司？谈什么事？

superstar笑笑的不肯说。

一线小生一个问题跟一个问题就是为了问出最终的答案。

他坐起身，看着superstar，说，威廉，我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

superstar看着一线小生，眼中有一种坚定而沉默的微光。

一线小生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说，你相信我。我能解决。

superstar说，那你也相信我，我可以帮你分担。

一线小生叹气，岔开话题，说，我一直想问你，你这个木架子放在这儿干什么？

superstar又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一线小生越发好奇了，连声问，诶诶诶，说说嘛，我保证不笑你。

superstar说，说就说咯，又没什么好笑的。

superstar说，我们公司有个歌手，也就是我师兄，我很喜欢他的歌。进公司之后，有一次去他家，我好激动的，去了之后看见他家里有这样一个架子，我才知道他有在练拳，那我就觉得这样好威风嘛，我就买了一个一样的放家里。但是没什么时间练……

一线小生看着那个木桩，下了床，走到木桩跟前。

superstar好奇，fongfong？

一线小生拉开马步，气沉丹田，双手握拳，沉在身侧，‘呼哈！’一声出拳。

肘击。臂挡。掌拍。拳出。

哐哐当当一套拳，行云流水的就把木桩打完一整遍。

superstar惊呆。

一线小生收拳，起身，长出一口气。淡定的看着superstar，说，你说练拳，是这样的拳？

superstar张大嘴，只能举手鼓掌。

一线小生说，我打得好，你师兄打得好？

superstar说，你！

一线小生说，想不想学？

superstar说，想！

一线小生说，那等回去再说。

一线小生看看表，说，我先去换个衣服，差不多该出发。

superstar满心崇拜，用力点头，忙不迭的下楼准备吃的。

一线小生看着superstar出门再听着脚步声下楼。

唰的蹲下去，呲牙咧嘴揉搓胳膊。

真他妈的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一线小生提好了行李。

superstar拿了车钥匙，要送一线小生去机场。

两人坐进车里，这时候手机又嘀嘀嘀响起。

一线小生说，行了行了出门了，别催了。

但拿起手机一看，怔了一怔。

他接起了电话，喂？

助理说，fong哥，是我。

一线小生说，知道是你，有话直说。

助理犹豫了一下，说，fong哥你……你在香港？

一线小生往后一靠，靠住了椅背。

superstar注意到一线小生的情绪，便往一线小生方向看了一眼。

一线小生把手机拿在手里，按了公放键。

助理说，fong哥，今天出了新闻，拍到了你和威廉哥在香港。

superstar皱眉。

一线小生说，然后呢。

助理说，新闻说，威廉哥带你去香港和威廉哥的公司谈判，你要和威廉哥的公司签约，老板让我联系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来开个会。

superstar的手指握紧方向盘。

一线小生嘴角一抹冷笑，说，是开会还是谈判。

助理为难的说，fong哥，这个……你来了再说吧？

一线小生说，我今天下午就回来，至于开会，你告诉他们，时间是我来定，不是他们。

助理沉默一会儿，说，fong哥，你真在香港？真的……

一线小生说，我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一线小生发现车子根本没出车库，便看向superstar，说，怎么不开车？

superstar握紧方向盘，吸了口气，……这个新闻。

一线小生笑着说，怎么？你安排的？

superstar沉默。

一线小生挑挑眉，说，还真是你安排的？

superstar说，不是我。但我想，应该是公司。

一线小生看着superstar，噗嗤乐了，说，你应该替我高兴，这证明我至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superstar没心思笑，他沉下脸来的时候，神情极其严肃，眼梢眉角宛若蕴藉着一场欲来的风雨。

一线小生缓和了口气，说，放心吧，没事的，我的新闻多这样一个不多，少这样一个不少。

superstar长出一口气，说，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会来解决。

一线小生却按住了superstar的手，说，不用。

superstar一怔，看向一线小生，试探着说，你……有安排？

一线小生说，这个新闻没出来之前，我还没想好，但现在，我有个想法。

他看向superstar，说，就看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superstar原本想说当然愿意，但看着一线小生眼中藏了一点恶作剧的笑意，心念一转，便拖长了声说，那，如果我不愿意呢？

一线小生一挑眉，直接伸手下去，把副驾驶的座位放倒，大咧咧的躺在上头，说，那我就不走了。 

一线小生当然还是走了。

一落地北京，就来了各路自媒体，有咔咔拍照的，也有询问。

一线小生拿下口罩。

众人都怔了一下。

一线小生向众人露出微笑，不留只字片语，翩然而去。

这个反应自然被人解读出了千百种意思。

紧跟着，一线小生回公司开会，态度诚恳又积极，拿了合同说给法务过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他之前的打太极不合作，公司不奇怪。

忽然又积极又听话，公司反而起了疑心。

这时候，按照之前的工作安排，是一线小生的生日会。

入口处是粉丝送的花篮。后台则是各路前辈、合作方送的礼物。

其中有一台一米多高的剑兰花篮，花篮上的缎带只写了祝福的话语，没有落款。

粉丝的力量是强大的，是无所不能的。后台的照片自然也被拍到，并且被放在网上。

有人从缎带的颜色认出来superstar隶属的那家港资娱乐公司之前送的花篮也有类似的缎带，祝福用的是繁体字。

又有人扒出来剑兰的花语是‘幽会’和‘用心’，大家纷纷猜测这是不是那家港资娱乐公司伸出来的橄榄枝。

一线小生的老东家向来注重舆控，自然关注这件事。

但一线小生就跟没事人一样，在台上的表现毫无可疑之处。

后台的工作人员有一多半是老东家的公司员工，但也有一些人是跟了一线小生多年，万一一线小生走了，必也拉走的一支团队。

两边人马不免紧张，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剑拔弩张。

一线小生站在台前，看着面前一万多人的全场座无虚席，荧光棒汇聚成了星空浩瀚。

这时候，他想到了那晚上，为了阻止威廉跳舞，自己说了一些话。

自己说，

‘威廉，其实，我也一样。’

‘我也和你一样，在深夜里站在某个地方，看着窗外的灯火，想着自己的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我会有属于自己的舞台。’

‘那时候的我，想象不到现在会这样。’

‘已经得到的，我不会拱手让人。想要得到的，我更加不会放弃。’

‘我想试一试，我究竟能走多远。’

威廉看着自己，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

自己看着那一只手，修长的，有力的，属于伙伴的手。

一线小生伸手过去，紧紧握住彼此。

一线小生握住话筒，看着璀璨灯海，说，今天能站在这儿，我要感谢很多人，我的家人，我的粉丝们，还有始终鼓励我的朋友，比如这段时间在上海拍戏的。

全场气氛略略一顿，台前台后的人们仿佛都知道他会说一个名字，又仿佛都不敢相信他会说那个名字。

一线小生说，“谢谢威廉。”

这是一个信号。

与前台的尖叫掌声不同，后台的气氛简直一凝。一线小生的助理张大口，说不出话来。

一线小生感谢的是威廉，但威廉的背后是什么，是一家庞大的娱乐公司，是一家蠢蠢欲动试图将触角伸入内地市场的港资娱乐公司。

公司高层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两方公司市场资源重合度不高，也就意味着己方并没有多少能量去压迫、去牵制、甚至去说服对方。

更何况，如果那家娱乐公司已经对一线小生势在必得，也就意味着那家娱乐公司会动用资金以及其他资本力量来确保一线小生带着最大的资源效益落户。己方此时大肆怕破坏一线小生的资源，也就是变相与对方为敌。

他们当然可以为了一个一线小生去施展手段，但是和那家港资娱乐公司牵扯上了关系，便需要慎重考虑。

那家港资娱乐公司则是惊讶不已，他们固然是对一线小生有所动心，但现在远远没到合同阶段，一线小生如此主动示好，难道是已经与老东家交割清楚？

向superstar询问，superstar一问三不知，只说是两人私交不错，一线小生的行为只是友情的表现。

这番话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港资娱乐公司也不便再问。

结束了整场生日会，一线小生回到家，刷微博刷得噗嗤直笑，这一声道谢果然一石激起千层浪。接下来就是等舆论发酵。这时候电话响起，一线小生接起电话，响起了superstar的声音，“fongfong。他们来问我，我按之前说的，回答他们了。”

一线小生说，“你的工作室怎么样。想好了没有，定在永康还是上海？两边都有优惠政策。”

他站起身，拉开书桌抽屉，拿出报税资料翻了翻，说，“我回头把资料发你，你比较一下。”

superstar说，“你的定在哪儿。”

一线小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倚着书桌，夹着手机，翻着手上的文件，说，“在永康。当初他们为了避税让我开了一个，章都在我手里，正好这时候用得上。”

superstar说，“我跟你开在一起。”

一线小生说，“也好。到时候请一个财务，我们两边的账一起做。”

superstar嗯了一声。

一线小生握紧手机，说，“威廉。”

superstar说，“嗯？”

一线小生说，“你真的想好了吗。”

superstar说，“想好什么。”

一线小生说，“个人工作室。”

那家港资娱乐公司从未有过如此先例。superstar这么做，是斩断后路。得到自主的同时，也失去了资本的依助。

从此祸福自担，生死由命。

一线小生连自己的前路如何都不能确保，更担心superstar。

然而，superstar的声音毫无犹豫，带着微微笑意，说，“我只是想看看。”

一线小生没懂，诧异问，“看什么？”

“我和你，”superstar说，“我们能走得多远。”

一线小生握紧手机。

抬眼看向窗外万家灯火。

这座城市即便雾霾茫茫，即便当夜色降临，也看不到半点星光。

但在碌碌人海中，在重重楼群中，也有一种耀眼光芒。

一线小生将手按上窗玻璃，慢慢收拢成拳，仿佛将这一团光芒握在掌中。

superstar又说，“fongfong。”

一线小生清了清嗓子，“干嘛。”

“不要怕。”superstar说。

一线小生撇嘴，“你跟谁说话呢……”

superstar说，“有我陪你。”

一线小生的心，忽然怦了一下。

一线小生一愣。

错愕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怦怦？

是……是怎么回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