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攻略【6】
【6】
永叔从六叔那边出来，再看张晓波，那表情就有点不一样了。
张晓波倒是老老实实的抱着张改之，别人给了一个叉烧包，他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一半把馅掏出来给了张改之。
作为一个血统纯正的小土狗，张改之那是有啥吃啥，吃得还倍儿香。
这会儿的晓波显得老实巴交，但永叔知道这看上去老实的孩子动起手来有多疯。
够狠，但心思不够深。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追来香港。
永叔对六叔的话产生一丝动摇，毕竟这个张晓波不知根也不知底，又是大陆人，真的要把芷薇嫁给他？让他成为家里人？
但……
永叔转念一想，自己走的这条路已经准备在上岸，真的要一个野心勃勃的姑爷，只怕反而坏事。像晓波这种身手又好头脑又简单的，倒是个助力。再加上芷薇难得有喜欢的人，思来想去，倒是好处比坏处多。
老三还没有救出来，这段期间便再观察观察，如果真的合适，自己就帮芷薇再推一把。永叔很自信，晓波一个大陆仔，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家里并不富裕，条女既然会跟人走，也证明了这一点。自己家不管怎么说都有两家铺头，又有银行存款，如果自己开口要招他当上门女婿，又有老婆又有身家，晓波不会拒绝。
而张晓波同志这会儿还在逗狗。
带着张改之在身边有个好处，能装忙，也能装傻。
芷薇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永叔对自己又是个什么想法，张晓波不是看不懂，就是觉得，自己这人品也太出色了，怎么没相处几天就有榜下捉婿的架势呢。啧啧，这要是让他哥知道了……
打住。
还是别让他哥知道了。
张晓波一边呼噜张改之，一边默默叹口气。
张改之被张晓波盘成一团狗球，又被抻成一条狗棍，但乖巧柔顺，可能是看出了他爸心情不好。
张晓波同学每回笑嘻嘻的说他哥是初恋。但其实内心发虚。
用香港同胞的一句俗话说那就是，‘自己知自己事’。
张晓波当年交过一个女朋友。
张学军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放弃把儿子掰回去的希望。甚至找了跟晓波感情特好的一叔叔来劝说，那就是因为这个。
张学军觉得，儿子谈过一个女朋友，那就证明不是同性恋，现在这段感情很可能就是一时的走岔道，只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有可能再掰回来。
想到这儿，晓波就想叹气。
但凡他跟他哥有一个能生，张学军心里的疙瘩就能解开。
但凡自己当年没有因为年轻的迷惑而踏错了情感的道路，他哥也不会到现在还有点阴影。
他哥的心理阴影，是每一个炽热的夜晚之后，紧紧拥抱住自己的双臂。也是偶尔沉默之间，点燃在唇边的一支烟。
晓波其实想明白了，张学军和他哥的问题用一个办法就能解决 ——就是时间。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一辈子，他不想费嘴皮子，当然了怼张学军的时候除外。他要用实际行动让他哥知道，张晓波这辈子，心里只喜欢一个人，每一天，每一年，都只喜欢那一个人。
永叔这边的事办完了，对晓波说，“走吧。”
晓波答应一声，拍拍张改之的头，“走了。”
一老一少一狗，再加上大堂哥几个人，一起往家回去。一路上，永叔问起晓波想吃什么，今晚做两个菜，就当给晓波迟来的接风洗尘。
大堂哥听着这话有点惊讶，看了看晓波，有点恍然。
晓波心里直撇嘴，做好吃的？你们那厨艺是不错，但能赶上我哥么 。
大堂哥忽然刹住脚。
晓波反应极快，也跟着站住，并且一抄手到身后，操，刚才打完架顺手把棍子放下了，这会儿没趁手兵器。
但下一秒手心里就塞了根折叠甩棍。
晓波一扭头，永叔面上毫无表情，但手里也攥着一根甩棍。
晓波啧啧，这要不是在香港，真想问一下永叔是不是认识他爸张学军。
反应快，手够黑。
大堂哥低声说，“捡日不如撞日，人上门了。永叔，我们的动手？”
永叔沉吟不语。
晓波伸长脖子。就见着一辆车停在永叔家楼下，一个看上去是司机打扮的男人从楼里走出来，走去车边，打开后座车门，等人上车。
那楼道口，先是一只锃光瓦亮的皮鞋踩在地上。
同色的袜裹着瘦削的脚踝，随着行走的动作而被一晃而过的裤管遮住。
走出楼的这个男人，精致而犀利的眉目，离开北京的时候是一头灰蓝的发，现在都染成了乌黑，梳到脑后，露出光洁额头，连耳钉都尽数摘下，只留一小颗不显眼的钻石耳钉。
但不管是什么打扮，是张扬妖艳还是沉稳英俊。是颠倒众生还是掌控全城。
张晓波都能一眼认出来，那就是他哥。
星空蓝走向车边。
大堂哥有点着急，“永叔！动不动手！”
永叔却迟疑，这时候动手，会不会太仓促。
大堂哥再催，“永叔！”
接他的话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我去。”
大堂哥和永叔一愣，一起看向说话的人，张晓波同志。
就在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张晓波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又可以跟他哥相认，又可以断了永叔芷薇对自己的想法。
张晓波，你怎么这么聪明！
他开口，“我去。”
永叔说，“晓波，你不要冲动，他们不知道带了多少人来，我们就三个人……”
晓波说，“不是仨，是我一个人。”
大堂哥也开始劝晓波，“晓波，要去我们一起，你一个人单枪匹马……”
晓波说，“这事儿只能单枪匹马。”晓波格外诚恳，“因为我得色诱他。”
大堂哥说，“有事大家一起，就算是色……”
大堂哥沉默。
大堂哥说，“色乜？”
晓波已经雄赳赳气昂昂的要上去了。大堂哥一把拉住，惊恐，“晓波？！”
晓波拽开了大堂哥的说，“您别劝我我已经决定了。”
一边说一边直瞅那辆车，不好，他哥要上车了！
晓波加快语速，“事到如今我跟你们说实话，这人当初其实是想撬我，为此生生的拆散了我和我女朋友，他还想玷污我但我坚决不从，他就把我女朋友拐跑了，今天我就是新仇旧恨了，永叔你别担心我我一定问出三堂哥的下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去了！”
永叔和大堂哥都傻了，眼看着晓波一脸慷慨决然视睡如归，拔腿就把车去追。
司机看见有人影闪过来就觉得不对劲，刚刚喝令站住，就见那人影发力一跃，一把抱住了星空蓝，一下子，用力的，咀下去。
司机瞪大眼。
大堂哥和永叔倒抽一口凉气。
星空蓝已经抓住了对方手腕就要反向扭转，但看见张晓波的一瞬间瞪大了眼。
张晓波二话不说一边亲一边往星空蓝往车里推，刚推一把就怕磕着他哥把身子一扭自己倒进车里，一伸手搂住了星空蓝往车里带。
星空蓝满心都是问号和感叹号，但护住了晓波的后脑勺，双双跌在车后座，压低声，“晓……”
晓波赶紧眨眼。跟眼皮抽筋似的。
星空蓝：“……”
星空蓝按住晓波，坐起身对司机说，“下车。”
司机犹豫，毕竟他还有一项任务是监视。
星空蓝换个说法，“带我去最近酒店。”
司机错愕了一下，心想传闻果然是真，家里最小的少爷胡天胡地私生活混乱，之前就是因为玩得太出格，才被冷落去大陆。
司机上车，定位最近酒店，立即开去，一路上，还被少爷再三催促。
司机从照后镜里看一看，就看那位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年轻穿着一身花衬衫，腻在少爷身上，少爷的一只手都已经伸入那花花绿绿的衬衫里。
司机心里啐一声，大吉利是，非礼勿视。
到了酒店，开了房间。
星空蓝有许多话要问晓波，
但晓波往床沿一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目光炯炯的看着星空蓝。
星空蓝失笑，沉重心情也减轻了几分。
晓波见星空蓝不领回自己的意思，便说，“来坐。”
星空蓝走到晓波跟前，说，“别胡闹。”
张晓波一双乌溜溜的明亮大眼睛瞅着他，说，“我不胡闹。我就是，想你了。”
因为这句话，星空蓝的心先软了，虽然顺了晓波的意思，但也不能全坐下去，意思意思的坐在张晓波的腿上。张晓波非得往下摁，让星空蓝坐实了。星空蓝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坐在腿上，晓波觉得还真有点沉，把屁股往后挪了挪，他哥的腿就能搁在床上，分担一点重量。
星空蓝看破不说破，“你什么时候来的。”
晓波说，“有几天了。”
星空蓝叹气，说，“为什么不听话。”
晓波瞅他，“我以为我听话呢。”
星空蓝说，“听什么。”
晓波的手不老实，已经摸上了星空蓝的腰。
这一把腰，还是那么细，那么窄，那么紧实。
晓波就喟然一叹。
这家里没了他哥，心里没了一个人，就总是发虚。虽是也能吃也能睡，但就是焦躁不安空落落。
而现在，这份空落落已经被腿上的重量，怀里的体温，还有掌心的这一把腰身给填满了。
他磨蹭着他哥，翘鼻尖鼓鼓的脸颊，从耳旁摩挲到下颚，黏糊糊的说，“我听我哥的，我哥要我来找他。”
星空蓝想说，我是让你等我，没让你来找我。
但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因为张晓波已经握住他的手，扯开自己的花衬衫下摆，就往里头去。
那软乎乎的小肚皮，凉而滑腻的肌肤，都在等着他的抚摸。
星空蓝想好好说话。但这会儿，真的说不了。
晓波的声音夹着喘息，一阵阵的在耳边，嘟囔说，“你能多待会儿么……我有好多话跟你说。”
星空蓝的声音有点沙哑，说，……晓波。
晓波被他哥亲得一阵一阵的舒服，但心里琢磨，我好像忘了点啥。
啥呢？
车子绝尘而去。
永叔和大堂哥呆呆站在原地。
大堂哥眼圈甚至还慢慢发红。晓波居然为了报仇，能够做出这么大牺牲。真的是男人！
在她们的身高水平面之下，呜汪的一声小狗叫。
待在原地的还有张改之，愁眉苦脸，孤苦无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