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如果有一天金主霸霸认真严肃的说,走,我带你驱个邪。
按william的脾气,那就是冷笑一声,掉头就走,对着这种明显脑子有病的金主,连骂一句神经病都不想浪费口水。
但如果这个金主霸霸是心上人,那就另当别论。
项允超买了两张机票,飞抵香港。william还真陪去了。不但陪了,而且态度极好,项允超订机票,订酒店,订大师。各种事,william几乎都答应,只因为担心项允超。
项允超必然是受了刺激,才会说出这种胡话。
与在圣山割腕祭祀一对比,去香港找大师驱邪就很不算什么。
william想着,先顺着项允超的意思去做,等情绪稳定下来了,再慢慢的开解。
项允超想的则是,先稳住了william,等见过大师,拟一个章程出来,再见机行事。
两人心里都各自谋算,都因为这份谋算而对对方和颜悦色,也歪打正着,一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到了香港。
项允超不敢找bill帮忙,就托了别的朋友帮忙,那朋友便介绍了一个据说灵得不能再灵的大师。
项允超一落地,便带着william直奔大师住处。
大师的办公地点相当现代化,就在中环附近某座写字楼的十八层,据说取得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寓意。
进了办公室,一水儿的红木桌椅,中间一张云石嵌心的大圆桌,叫做日月乾坤桌,桌子正对着的天花板一盏大灯,叫做山河阴阳灯。
往里一间垂了帘子,隐隐约约的看见神龛上供着一张瓷画,画片上的人像妖娆。
那朋友给项允超透过底,这位大师供的是胡仙。
那朋友跟项允超分析,你问我狐狸厉不厉害,那我跟你说,殷商皇朝被哪个搞掉的?狐狸嘛。
项允超点点头,对。
那朋友再说,玉藻前听过吧?日本的妲己,还是狐狸嘛。
项允超想一想,再点头。
那朋友说,鸣人听过吧,附在他身上的是不是一只大狐狸,是的嘛。
项允超点头,过会儿说,你等会,鸣什么人?
一个女弟子上前招呼项允超,项允超报了朋友的名字。
女弟子引着项允超和william进了内室。
穿着对襟汉服的大师盘腿坐在一张大榻上,手里盘着狮子串,一双眼半闭不闭的,看上去面色红润,留着雪白胡须,倒真有几分鹤发童颜的味道。
项允超就肃然起敬了。
william看了看项允超,也就忍下了嘴边的吐槽。
项允超上前行礼。
大师把眼略睁开一点,示意项允超到跟前站着。
项允超站好。
大师略看了看项允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项允超紧张了,“大师,您这是?”
大师说,“病入膏肓,难治。”
william就皱眉了。
项允超想,可不嘛,谈恋爱谈成自己这样,也确实是绝症了,当下更信了几分。诚恳问,“大师,可有化解之道。”
大师说,“一种是解你燃眉之急,一种是除你祸患之根,你要哪一种。”
项允超小心的问,“……这两种,怎么分?”
大师不言语。
女弟子解释说,“前一种是包月套餐,十二个月分期付款,后一种是VIP套餐,一次性付款,一次性解决。”
william听着,眉毛就挑起来了。
项允超也觉得有点不妥。
女弟子可能是习惯了,便笑了笑,“时代进步,我们修道之人也要配合当下的生活习惯。”
项允超恍然大悟。
william连白眼都快翻不过来了。
项允超犹豫了一下,“……根除之前能不能让我跟……再见一面?”
大师这才看了项允超一眼。
项允超说得含糊,正担心大师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大师却说,“原来如此,你也是有缘故的人。”
项允超一听,心中登时服气不少,看看,果然是世外高人。
大师再示意,女弟子上前一步,说,“既是有缘故,师父愿意帮你完成心愿。”
项允超连忙道谢。
女弟子说,“请阁下递生辰八字。”
项允超为难,“我只有阳历生日。”
女弟子看大师。
大师微微点头。
女弟子便说,“也可以。”
项允超便报了生日。再回头看william。
william很无奈,也报了生日。
女弟子拿着毛笔,在黄纸上写下来,呈给大师。
大师捏在手里,掐指默念。
william揉着后脖颈,不耐烦的情绪已经露在脸上。
这时候,衣摆被轻轻拽了一下。
项允超拽了拽william的衣领,再小声说,“再等会儿,一会儿就好。”
william真的很想说,这种招摇撞骗的神棍,你还真信?
但看着项允超的脸,这句话又说不出口。
william在内心唾弃自己,做人要坦荡,要磊落,要诚实,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为了迁就别人而说一些违心之论,张口便说,“……没事,反正也不急。”
项允超想对着william笑一笑,但心中有事,笑容到嘴角就散了。
william心中一动,握住项允超的手,“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项允超这时候绝对不会跟william起争执,听见这样的话,也是先说一声好,再问,“什么事?”
william说,“你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分担。”
项允超一怔,没想到william说的是这句话。心情不免复杂起来,这个人对自己的感情,自己是明白的。但……自己不可能答应他。看来,有必要要找个机会和william说清楚,然后自己出国,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彼此隔个几年不见,或许是一种解决办法。
正这时候,大师将黄纸递给女弟子,女弟子拿去神龛前,就着香烛点燃,用一碗清水接了,将烧完的纸灰倒进水里,搅了一搅,端到项允超和william跟前。
两人一愣,项允超先问,“就这么……这么喝?”
女弟子笑得慈眉善目,“当然不是。”
右手端碗,左手一转,手心却有一张塑封二维码,微笑着说,“先扫码,再喝符。必然符到邪除。”
william看着那碗飘着黑灰的水,觉得自己脑门的青筋已经忍到了极限,但在掀碗之前,想到了身边站着的项允超。
william深吸一口气,自己跟自己说,我要冷静我读了那么多年书,是个有判断力的成年人。我可能为了哄一个人开心就去喝这么一碗乌七八糟的水吗?当然不可能。
深呼吸完,william伸出手去拿碗。
艹。喝就喝了,大不了拉肚子洗胃,总之过了这一关,让项允超安心了再说。
只听哐啷一声,碗落地,泼了一地清水和纸灰。
项允超打翻碗。
女弟子失声尖叫,大师这回倒是把眼都睁开了,吃惊的看着项允超。
项允超气得不轻,冲大师比中指,“招摇撞骗!举头三尺有神明,劈死你条仆街啊!”
大师气得脸色涨红,大声喊其他弟子。
眼看就有两三个膀大腰圆的男弟子气势汹汹的围来。
william当机立断拉着项允超就走。
项允超被拽走的一路,还在破口大骂。
搭乘电梯到了大堂,william见另一架电梯也往大堂来,连忙拉着项允超出了写字楼,拦下一辆出租车,就把项允超连推带送的塞进后座,随即自己也坐进车里,将下榻的酒店地址告诉司机。出租车发动,william回头看一眼,见那几名弟子刚刚追出大门,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头再看气哼哼的项允超,诧异的说,“刚刚怎么回事?”
项允超气道,“他们给你喝那种东西!”
william看着项允超。
项允超越想越气,“那种不干不净的东西怎么能喝下去?喝出毛病来怎么办?靠!这种骗子团伙,我不拆了他们的老巢,我项字倒过来写!”
william握住项允超的手。
项允超一怔,转头看william。
william的眼神专注而沉默,眼底闪烁着某种情感。
那种情感,是项允超不能面对的。
小项总停下话头,转开脸,默默的抽出手。
但william握得更紧。
项允超越发使力想拿回自己的手。
william看出了项允超的坚决。沉默片刻,松了松手。
他一松,项允超立即飞快的把手拿回来,生怕william再来握,揣进了兜里,再转头看着窗外景色,很努力的做出一副‘别跟我说话’的模样。
william凝视着项允超的侧面,语气中有困惑,也有痛苦,说,“……我不懂,你有时候对我很好,但有时候又躲着我,有时候,我觉得你可能喜欢我,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根本不想见到我……项允超,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项允超没有回答,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回到酒店,两人各自回房休息。
窗外,夕阳满城,云霞如一道空中悬浮的海平面,将夕阳拦腰隔成两半。海面之下的那一半,如烤炉中的芝士,渐渐融化,渐成水波纹。
暮色渐深。芝士融入黑咖啡。暮越深,夜越醇。
项允超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拿门挡格住了,只是虚掩。
因为房门没关严实,便发出滴滴的蜂鸣声。
项允超充耳不闻,走回窗前,看着越来越暗的天空,越来越亮的霓虹。
很快,这种滴滴声消失。
有人推开房门进来。也顺手关上了门。
项允超不回头。
那个人走到了项允超的身后,伸手环住。
项允超看着窗。
窗户玻璃上映出身后的人的容貌。
是william。
不是william。
那漆黑的眼,只注视自己。
那极薄的唇,无法念出自己的名字。
铁木真。
吻着咬着项允超的脖颈。
他的亲吻总会用到一点牙齿。
就像是猛兽在进食。
每次被他拥抱,都会带着痛楚和几乎被燃烧殆尽的炽热。
项允超转开脸,避开了铁木真的亲吻,低声说,“你把身体还给他。”
铁木真沉默,伸手扳住了项允超的肩头,迫使转身过来,直视项允超的双目。
项允超也直视铁木真,再一次说,“这样不对。”
铁木真的眼底蓄积怒火。
尽管是一样的面容。
但眼神截然不同。
william是意气奋发,铁木真则是侵略一般的彪悍。
william是骄傲,铁木真则是为王者的不容置疑。
项允超按住铁木真的胸前,也是william的胸前,直视自己的爱人的漆黑双目,一字一字的说,“这个心跳,不是你的。这个身躯,也不是你的。铁木真,我的确想和你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这个人是无辜的,我们不能把他牵扯进来。你懂我的意思么?”
铁木真沉默。
这种沉默是拒绝。
项允超心中叹气,放柔了语气,说,“铁木真,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要用别人的身体……我接受不了。我爱的人只能有一个。只能是你。”
铁木真的目光柔和下来,再凝视项允超。
项允超见状,松了口气。
但铁木真握住了项允超的手,在手心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回答。
‘这个身体,我的,就不是他的。我能拿到。’
他看着项允超,再一次坚定的写下,‘我能。’
项允超简直要毛骨悚然了。
这算什么?夺舍?附体?
如果对方不是铁木真,他真的要气到打爆这个千年老顽固的头。
项允超定了定神,再一次苦口婆心的劝,“这跟杀人没有区别,我不能接受这种事,你要这么做的话,我就……我就……”项允超皱起眉,很坚决的说,“我就真的没办法和你在一起,我会讨厌你,一辈子都不见你。”
铁木真的身体变得僵硬,嘴唇抿得死紧。项允超的这句话让他的内心极为抵触,但是也不打算退让分毫。
项允超跟铁木真圆眼瞪大眼的瞪了一会儿,末了末了,项允超先投降了。
铁木真这个人,总是蛮不讲理。
‘我爱你,你就应当爱我。’
草原之王,不容置疑,也不容忍自己落魄。
‘我不是王,便不配你的爱。’
‘我辜负你,便应当承担千百年的折磨。’
‘我思念你,即便死,即便失去声音,即便失去草原,我也要回到你的身边。’
这个人的顽固,这个人的蛮不讲理,这个人的一切坏毛病,自己都知道。
很早之前就知道。
这就是自己喜欢的铁木真。
项允超主动握住了铁木真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亲了亲,“……铁木真,对不起。”
铁木真的目光动了动。
项允超抬起头来,看着铁木真,“……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要让你离开。”
铁木真凝视项允超的目光越发柔和,也越发哀伤。
项允超苦笑,“但是后悔归后悔,如果真的重新来一次,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也许会不计后果的留下你,也许还是会放弃你,我一直在想,一直问自己,但每一次都没有答案。”他伸手,抱住了铁木真,听着胸膛中的心跳,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
“……我想,下一次我一定能找到答案。”项允超紧紧抱住铁木真,想忍住眼眶的发潮,却忍不住喉头的哽咽,“我发誓,下一次我来找你。我一定会找到你,所以,我们……我们这一次就不要拉他下水,他是无辜的……”
铁木真忽然抱起项允超,扔在床上。
项允超陡然之间天旋地转,从站着变躺着,身子底下是绵软床铺,有点发懵的看着铁木真。
铁木真居高临下的看着项允超。他在占据这个混账的身体之后,除了夺取身体的时间还被局限在夜晚,已经能渐渐共用这个混账的记忆。
草原之王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过去,因为‘看见’某些画面和姿势,很是危险的眯起来了眼睛,盯住了项允超。
项允超直觉不妙,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汗王翻了个个儿,屁股朝天趴好。
汗王抓住项允超的裤腰带,刷的往下一扯,大半个雪白的小屁股露出来,拎胯抬起那个小屁股,项允超又惊又懵,直觉想反抗,被汗王彻底扯下裤子,露出完完整整的两瓣,内裤卡在了大腿这儿,腿根勒出一道痕,皮肉绵软,弧度微凹。
汗王的眸色转深,根据记忆里的画面,那些一二三四五的步骤,每一个步骤引发得项允超的反应。他的喘息,他的体温,他的半哭不哭的小声哽咽,涌动的潮热和翕动的小口……汗王的心情相当不好,相当郁闷,相当不服气,抬手抓住了那两瓣,往外扳了扳,学着那些一二三四五,俯身下去,鼻息如鸟的翅,一下又一下的扑打在项允超的大腿的内侧。
项允超一下噎住了。
汗王伸出舌尖。
软的湿的热的钥匙,叩开了紧的小的秘密的门扉。
项允超眼睛都瞪圆了。
……铁木真??
他怎么会??
他怎么能??
…………我的……艹……我的天啊……
月光就像是融化在黑咖中的牛乳。荡开浓稠的,乳白色的涟漪。
来自情人的缠绵,谁又能抵抗。
柔软的床上,人影交缠。
宽厚背脊上,修长的手指扣住,在颠簸不休中,指尖发着抖,划落浅浅指痕。